47苦尽甘来
风，更加猛烈了，耳边呼呼作响。不知为何有些粗粝，刮在脸颊上，竟有微微痛感，还带着水汽的湿润。 鼻腔中涌进了海水淡淡的咸味，还有点腥苦。乔桥不敢相信，猛吸两口，再三确认是真正的海风应该有的味道，是天堂岛打造出来的虚拟世界不具有的真实感。 她记得，太阳天里处处都萦绕着甜甜的的香味，是一股沐浴在阳光下的麦香。虽然样样周全，却让她始终觉得虚诞，完全不及真实的世界带给她的那份欢欣雀跃，哪怕只剩下挫折和苦痛。 乔桥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山坡上，脚下踩着绿茵茵的灌木丛。 房子恰巧凭着断崖形成的大块较为平坦的地势依山而建，能将山下的景一览无余，背后是屹立的高山，茂密的阔叶林掩在云层中，延伸到最高处已是白雪皑皑的山巅。 太阳就在自己的前方，暖融融的，绚烂的光芒明晃晃地照进了眼中。 乔桥不敢置信：“程修！我们这是出了太阳天吗？！” 程修看着逆光中的少女，脸上的绒毛嫩生生的，好像在闪着金光。眼里的寒意似被春风拂煦，冰消瓦解。 “是，我们出来了。现在在过渡区和天堂之间的山上。” “可是太阳天不是由屏幕罩起来的吗？”乔桥想了想，“难道，我们从地下钻出来了？” 少女莹润的脸颊，宛如一颗避世明珠。和刚找到她时相比，眉眼都生动了起来，担忧恐惧的情绪也在迎风飘扬中舒展开，明媚灿烂的笑容徐徐绽开在脸上。 程修看着，嘴角笑意渐起。 “是。那里，就是屏幕的外围。” 乔桥探头探脑，看向程修所指的地方。 一大片黑色，绵延不绝，尚未看到边界。却是由他们一起组成了，罩住天堂岛的，那个虚妄的世界。 “我们出来后，要去哪呢？” 程修带上了墨镜，抬头看着太阳，辨清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 “等等，有人来接。” “啊？是宋导吗？” 程修掀起眼皮看她：“不是。” 乔桥低低应了，但看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修沉声问：“出去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乔桥毫无头绪，蹲在断崖边缘。 秦秦还被关押，谢知他至今不醒，宋导和周先生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还有程修……她贪婪地想抓住所有，结果却看着它们如沙一般从手中溜走。 但，他们都没有生命威胁，谢知/梁季泽却是棘手的事。 “程修…”，乔桥长叹一口气，看了看远处躺在草地中的人。 “我想，先检查他。他一直昏睡不醒，我很担心。” “好。”程修微微颔首。 他走到乔桥身旁，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收紧双臂，头抵在她的发顶。 “有我在，你放心。” 乔桥知道程修的承诺向来真诚，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 只是对她这样好的人，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寻，她却无以为报。 风吹进眼睛，几乎流泪。 面前，艳阳当空。和煦的阳光撒在身上，即使身处高海拔的冷风中，也渐渐晒暖了手脚。霎那间，她仿佛忘却了困扰许久的心事，躺在随风飘摇的灌木草地上，和阳光亲吻。 “程修，我们去看日出吧。” 乔桥微仰着头，看见程修下巴上冒出来青色的短茬，轻轻笑了。 “去看日照金山，去看波光粼粼，去吹雪山上的风，去吃草甸孕育出来的小羊。” “嗯…或者，去看极圈内的极光。” “好不好？” 她很伤感，程修曾经暗无天日的牢笼生活。即使是现在，身居要职，四处为国奔波，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去见见世间的美好。 她忍不住，想要把天堂岛曾经亏欠程修的温情，全部弥补回来。 程修听着少女软软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轻柔的气息搔得他心里痒痒的。 脸上惯常如山脊般冷硬的线条，锐利的眼神洞察着周边万物，阳刚之气蕴含在一呼一吸之间。此时，全部如水滴石穿，漾起奇异的柔和。 他猜得出乔桥话中的意思。 只是，这个心思单纯浅显的女孩，她不知道的是。 只要她在，哪怕只是远远一眼，都足以填补他心中的空洞。 他握紧乔桥的手，还是有些冰凉，一边替她暖着，一边用余光看着她泛着点点白的嘴唇。 “好。” 乔桥看着程修微微泛红的耳根，心念一动，蹭到男人耳边，轻声说：“程修，帮帮我，好不好？” 微微讨好的语气，像伏在肩窝里的小猫。 “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