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色小狗

    我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纪念品摊位，可以领取长条金色荧光充气球和红绳扎成的捆绑小狗，做工非常可爱。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棕发的中年男人正呆在发小狗的摊位里，正不慌不忙地给观众解答问题。我一眼扫过去，他的侧脸挺拔而气质平正，腿特别长。他说话的时候，脚踏的棕色皮鞋尖快活地晃动，裤腿下的男式丝袜发出藏青色的光泽。

    一个卷发高个皮衣男人冲到我前面，挤到摊位前：“来来来，酷哥，笔借给我写几行字！艾米丽去更衣室了，我要给她一个爱的惊喜。”

    “你来的真早！该你搬的设备被几个T帮忙搬完了。”工作人员抬起头抱怨。

    “我去办好事了嘛！”皮衣男高高的红鼻头快活地耸动，“从律所回来就帮贞cao锁厂家拉代言了！”

    一群哥特乐手抱走了七八只小狗。工作人员把最后一只小狗递给我身边一个高发髻女人，回头说：“滚啊，又去找洛克（Lock）.伯德（Bird）是吧？这笑话从大学宿舍就开始讲，他家的门槛都要被你磨平了！”

    皮衣男爆笑着，我火急火燎地徘徊在他身后。工作人员推了一把皮衣男的肩膀，突然意识到这还有一个人，弯下腰望着我：“真不好意思！姑娘，小狗已经派完了。”

    沮丧充满了我的心。想到我以后可能不会再参加这种活动，我没有扭头就走，而是继续和他磨：“可是我真的很想留个纪念，请问我去哪能买到同样的？”

    “买？千万别这样做。”皮衣男撑着桌子举起一根手指，“这是我们家的女王设计师亲自做的限量版，你在外头买不到的！”

    “那怎么办呢？”

    “直接送给你嘛！等两个星期，新一批小狗做出来，给你多拿几个。”皮衣男挠挠脑袋，“我家主没同意，我不能给你留联系方式。你加我朋友吧，让他到时候给你！认识不，他就是那淡圈的大dom——山羊头。现在是求收留的单身老金花一朵。我这也算促成一桩好事对吧？”

    工作人员捂住他的嘴：“当着小姑娘瞎说啥，你真是闲出屁来！认真找你牵线搭桥的十桩都黄了，还打主意到我头上！快滚去干你的事，别在这油嘴滑舌让人笑话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忍不住说：“你们感情真好，我也想和我朋友好这么多年。”

    “让你见笑了！”

    他开朗舒展地笑起来，随之耸动的眼角皱纹十分亲切。

    我小心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没想到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我顿时喜欢起来，自然地说：“你发完小狗要去跳舞吗？”

    “好主意，可惜我不会跳时髦的舞步了。刚才是你和朋友在台上吧？　”

    没想到我们乱蹦乱跳被他看见了，我害臊起来：“我乱跳的！从小就四肢不协调。”

    “怕什么，把笑话你的人当成猴子看！”他挥挥手，“我儿子在一次舞会掉了鞋底，回家哭鼻子。我告诉他，那就扔了鞋光脚跳呗！后来他当上舞会王子了！”

    “这倒是，我就是容易紧张，”我摸摸瘪下来的小腹：“我来之前想到要见人，紧张得吃不下三明治，现在真挺饿的。”

    “怎么回事啊，是今天第一次见网友吗？那小子呢，现实里长得不合你意吗？我知道这种事很常见。”

    “不是，不是特定的对象！就是.....想到有这么多施虐狂一起出现。比如你，伪装得很和蔼，走在外头一点也不怪。也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很凶猛，一抖披风，抽得人像陀螺一样转。”

    他捂着脸，扶桌哈哈大笑起来：“和你说话真快活！你不像圈里人。”

    “我是sub呀。难道你和别人说话用摩斯电码吗？”

    “有的年轻sub见到我就毕恭毕敬的讲规矩嘛，我也得表现很沉稳会开导人的样子。其实我又贪玩又爱犯糊涂，听不懂你们说话就伤心自己老了。

    我忍不住地打量他。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岁月熟成的柔软质地，如同车轮奶酪的表皮一样诱人，脱口而出：“你不显老，显漂亮。”

    “行，你也特漂亮！”他湖蓝色的眼睛亮起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好呀！嘴甜的小姑娘，我们现在是新朋友了！你叫我弗兰克就好。留个电话给我，回头给你送小狗！”

    “弗兰克，我叫维斯帕瑞，”我今天像是吃了豹子胆，抬起头来问，“很高兴今天能遇到你。我能抱你一下吗？”

    他张开手臂。我扑过去，他的衬衫上有一股香香的老式柠檬肥皂味，胸腹的肌rou上有一层柔软的薄脂，摸起来让人依恋。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我道谢后回到场子里去，兴冲冲地要去找克莉丝汀。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妈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急坏我了宝贝！我用手机定位你了，这么晚不在学校里你去哪了！”

    尴尬一下子冲上头顶，我身边还摆着一排假阳具和口球呢。我总不能说她的乖乖女正在呆一个性变态的聚会里呢。

    “我和克莉丝汀在外面看展览！怎么了！”

    “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信息吗？我可是当你默许了！你这周末就和他去看个电影，聊聊学习，回来让mama分析他合不合适......”

    我急得在众人中大喊大叫：“我才上大学二年级，你在想什么呀！怎么就要相亲了呢！”

    “mama只是希望你认识更多优秀的男生，自身也变得更优秀！以后少跟那些做网红的女孩来往！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色相立足。＂

    我掐掉了我妈的电话。周围人们的快活都与我无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地方的了。

    安静如绵羊的好学生维斯帕瑞.雷利回到了我身体里。从书呆子、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到妓女、变态、荡妇......一个个可能的咒骂回旋在我脑海里，像钟楼里的乌鸦挥之不去。

    舍友打打闹闹地聊天，我洗完头，坐在桌前，像木头人一样愣着。我该看看今天的书评，可是又忍不住地意yin着今天的那个男人。

    克莉丝汀给我发的合照刷新着我的屏幕。一个男人的侧影从背景里出现。我噌地站起来，心跳加速，把他用红色圈起来，发给我的百晓生朋友，告诉她这就是我crush的人。

    克莉丝汀在语音里尖叫：“什么，你今天遇到潘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