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话多得……让人讨厌

    咚咚咚——

    南山放下手里的PSP，起身开门，是周一，依然是薄薄的衣服，鼻头冻的通红。

    “你可以帮我办休学吗？”面前的小姑娘双手提着一大袋罐装啤酒，仰头看着他。

    南山没有接过她的东西，突发奇想的提议道“一起吃个晚饭。”

    周一有些犹豫，捏着袋子的手轻轻扣着，一阵寒风吹来，冷得打颤，南山有些不耐烦了，揽着她就往屋里走，“只是单纯的吃饭了！”

    周一呆呆的坐在电暖桌旁的地毯上，看着他特意调的肥皂剧，厨房里传来开火的声音，很快又被关上，男生的声音传来“王姨，菜怎么炒啊…”

    “我来吧。”正在专心记笔记的南山转身看到小姑娘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只会煮面”见他挂了电话，走向自己，又赶快补充道“我煮得很好。”

    男生却只是摘下墙上的围裙挂在她的脖子上，侧身走向客厅。

    煮面带什么围裙，周一暗自诽腹，却还是认真的系好围裙。

    很快煮好了两碗清汤面，为了不辜负这个围裙，她还特地煎了蛋。南山看着她端着面慢慢走来，被围裙勒紧的腰身，瘦得可怜。起身接过面条，夹起最上面的煎蛋，咬了一口，抬头对上女孩期待的眼神，“好吃！”南山毫不吝啬的赞美，并对她竖起大拇指。

    周一腼腆的笑笑，将碗里的蛋夹到他碗里，南山第一次见她笑，还怪甜的，耳根有点发烫，将碗里的蛋夹还给她，故作严厉“多吃点，瘦成啥样了。”

    女孩不解的看了一眼，低头安静的吃东西，她饭量小，勉强吃完只有他碗里一半的面，就坐着看他吃，男生真的很喜欢，连汤都喝干净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呀？”叫住端起碗准备去厨房的周一，斜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看着她。

    女孩捧着碗站在他面前，手指轻轻刮着碗底，沉默片刻，轻声道“奶奶说你是个好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南山嘴角含笑的打量依旧低头紧盯空碗的女孩，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给我笑一个，我就帮你。”

    啊？周一茫然的看向他，脸倏地变红，托着碗底的手指不安的互相扣弄。

    “算了……”女孩失落的说道，转身向厨房走去。

    ……咋的对着他笑不出来？南山跟上她，扯过一旁的毛巾给她擦手，“又没说不笑就不帮你，别动。”握紧女孩想要缩回的手，细致的擦着，他就是想靠近她。

    周一最后还是没有洗碗，并且南山还给她装了一大袋牛奶回来，再次叮嘱她多穿些。将袋子里的牛奶一瓶一瓶放进冰箱里，一共45盒。轻轻叹气，洗澡躺上了还有奶奶身上温暖气息的小床。

    南山通过几天的观察，已经深知她的作息。估摸着她出门的时间下楼，她却更早的等在门口，还是一件薄薄的外套，“这么早出来干嘛？怎么还穿那么少？”

    “我不知道你多会儿醒，我不冷。”南山郁闷，自己把人家作息摸索得明明白白，还害怕她多等，特地早出门，合着别人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拉着她上楼，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短款羽绒服，套在她身上依旧大了一圈，抓着头纠结再给她找一件毛衣，女孩在后面小声道“我有棉服。”但她不爱穿，那是那个所谓的妈给的，她不喜欢。

    男生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走吧，我们赶在上课前办完。”女孩上前拉着他的衣角，南山被她的小动作的逗开心了，调侃道“这么讨厌上学呀？这点倒和我一样。”

    “……嗯。”身旁的小姑娘顿了一下，轻声应道。看着她缩回去的手，南山不满的朝前大步走，身后的女孩小跑着跟上来，一脸不解，他更郁闷了。

    “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老师知道你的情况，但是你成绩好，考一个重点大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们当家长的也不能放弃孩子……”老师拉着周一的手，尝试说服对面的南山。

    南山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埋在围巾里沉默不语的女孩，看来她是下定决心退学了，只能敷衍老师“您知道的我meimei身体不好，回去休养一段时间我一定马上送她回来。”等他拐回家养两天再送回来。

    ……

    “我帮了你大忙，你准备怎么谢我啊？”南山伸着个懒腰，对心不在焉的女孩说道。

    周一回过神看着他，还真的认真的思考起来。

    “逗……”

    “我给你煮面吧，煮44天。”南山本来是看她心情不好，逗她玩的，但对于这个提议也没有反驳。

    小黄发现南山这几天心情很好，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能莫名其妙的笑出来。碰了碰身旁的南溪嘀咕道“南哥这是谈恋爱了？”

    南溪看了眼现在又在叹息南山，以她的了解，肯定在暗恋。“你去叫他晚上一块儿吃饭。”

    小黄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去问了。

    “南哥，晚上一块儿涮rou，我妈早上刚送过来的牛rou，新鲜着呢！”

    南山摆摆手，“家里有人做饭呢。”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他就不该听南溪的，南哥估计就等着他问呢。

    “哎，给我装一包，这个月工资领双倍！”叫住一脸怨气的小员工，笑嘻嘻道。加点牛rou给小姑娘补补营养。

    南山提着牛rou哼着歌回家，敲了敲门没人应，掏出钥匙开门，灯亮着，朝厨房走去女孩倒在地上，煮好的面洒了一地。拉起桌上的毛巾浸湿裹住她被烫红的手，抱着她往楼下冲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车，只能朝街口的诊所奔去，怀里的小姑娘轻得像一阵风，被他颠醒，本能的拉住他胸前的衣服，南山低头就看到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将她往上揽了揽，头靠在他肩膀，低声道“快到了，忍一下。”

    “我不要去医院，南山！”到了诊所门口，怀里一直安静的女孩突然紧张起来，强烈抗拒再进去一步。

    “就处理一下伤口，很快的，我会陪着你的……”南山轻声哄道，女孩一直摇头，再抬眼时眼眶已经溢满泪水，心里发涩的拉扯了一下，“好，你在这里等我，买完药就回去。”将她放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又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叮嘱她乖乖等着。

    买完药出来，小姑娘双手搭在膝盖挺直腰板眼神放空的盯着街道，南山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飘起的毛雨淋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好像一切的和她没有关系，包括他，一股落寞涌上心头。

    转回诊所借了一把伞，走到她身旁将伞递给她，蹲在她面前示意她上来。周一顿了一会儿，乖巧的趴了上去，就让她再贪心一次吧。

    俩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南山将她背回家，放在沙发上，打开电暖桌，拿出药又看了一遍说明书，拉过她的手想要帮她擦药，“我自己来就好。”

    周一想要缩回手，却被拉得更紧，抬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神，松了力任他动作。

    南山抽出湿巾将手上的油渍擦净，要往上挽袖子时，女孩的手不自觉的轻握，以为自己捏疼了她，低头轻轻吹了吹，挽起袖子呼吸一滞，女孩白嫩的手臂上布满新新旧旧的烟头烫伤，还有被面汤烫到的一大片红肿。

    周一被他看到了，心里反而冷静下来，感受到他炙热的眼神，依旧低头盯着手臂，没记错的话手腕内侧哪里应该是最后一次被烫吧，多亏奶奶来得及时，只是留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南山，再不擦手都凉了。”周一抬头笑道，气氛太过凝重，她有点愧疚给不相干的人带来坏情绪，想要打破沉默。

    南山快速低头躲开她的视线，丢开棉签，挖出药膏，轻轻的抹上，时不时吹气缓解她的疼痛。

    “不疼的，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伤了。”久到她觉得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男生沉默不语，擦好药，又翻出绷带小心翼翼的裹了一个很丑的结。

    “你这样我怎么洗澡呀？”周一举起手，冲依旧情绪不高的男生说道。

    “你今天话多得……让人讨厌”男生声音沙哑，他讨厌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明明俩人相处那么久了，她一点也没有把他当朋友的意思。

    周一才注意到他眼眶红了一圈，沉默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南山烦躁的冲回卧室一脚踢翻了碍眼的垃圾桶，抱着被子出来看到沙发上的女孩被吓得站起来，又返回去将垃圾拾起，冲客厅喊道“不小心踢倒了，不好意思！”

    再返回客厅时，小姑娘已经穿好自己的外套，看到他出来，小心翼翼的说“我先回去了，药钱明天给你。”

    “今晚在……”

    “再见。”不待他说完，女孩快速出门。

    站在门外的人深吸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舍不得这个世界。

    站在屋内的人看到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更加烦躁了，转过身看到端端正正的垃圾桶，强压住想要一脚踢翻的冲动，怕吓到还没走远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