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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第11节

    于是她只好自力更生。借着清冷的月色,夏鸢蝶在后院兜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着一处晾挂衣物的地方。

    暂时结束工作,她长松了口气。

    然后夏鸢蝶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别墅后门,门廊下灯光亮着,但房门紧闭。

    十分钟前她才刚从这里出来。

    对着门木然了好几秒,夏鸢蝶才终于丧气放弃。她踟蹰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把抬起的手叩下去。

    来这儿第一天就半夜敲门吵醒佣人阿姨们的话……

    她后面的日子恐怕会有些难过。

    夏鸢蝶轻叹了口气,退下台阶,绕着这座大得过分的别墅墙根“巡查”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被夏鸢蝶找到了一扇半抬拉起的斜开式窗户。

    窗外是个花丛,不好接近。好在夏鸢蝶看着文静乖巧,但在山里从没少上树下河的,她随意挽起长发,然后将身上最珍惜的睡裙长裙摆拎起来,在大腿旁绕紧,又脱下凉拖鞋。女孩几步便越过花丛,跳到了窗户下面。

    最后一步没落稳,细白指尖勾着的凉拖轻荡了下,一只就跌进了斜开窗内。

    夏鸢蝶:“……”

    这下不爬也得爬了。

    夏鸢蝶干脆将另一只凉拖也顺着敞开缝的斜开式窗户丢了进去。

    她伸出胳膊,比划了下。

    窗下开启的空隙应该刚好够她钻进去。

    希望别刮坏了她的新睡裙。

    夏鸢蝶这样想着,手扶窗框,她轻轻一荡,就将自己托上窗台。

    她将左腿先探入窗内,刚要转身。

    “哗啦——”

    昏昧的磨砂窗户内忽涌起一片水声。

    夏鸢蝶僵在窗台上,警觉地竖起耳朵。

    然后她听见了“啪嗒”“啪嗒”,漫不经心又懒散似的脚步声,像是沾着水踩在瓷砖上的动静。

    这是……

    不等夏鸢蝶想透。

    拦在她身侧的斜开式窗户,忽地被人从内一把掀起——

    月色拓落。

    凌乱湿透的碎发被一把拂开,露出冷白的额。站在窗内的男生勾起漆黑的眸,眉峰起皱,眼尾冷淡郁郁地压着。

    剔透的水珠正从他凌厉却好看的颧骨线条滚下,漫过修长颈项,最后划过胸膛,消失在他薄而整齐漂亮的腹肌上。

    离得太近,夏鸢蝶几乎嗅得到。

    他身上萦着的,薄荷混着某种檀木味道的冷淡的香。

    而被他拉开的窗内,室内游泳池在月色下荡着波光。

    死寂般的数秒后。

    修长指骨穿拂起的碎发垂下,湿漉又凌厉地搭过他眼尾,游烈慢慢扬起眸子,以一种奇异的,被水浸没得低哑的声线开口:

    “夏,鸢,蝶?”

    “——”

    夏鸢蝶窒息般地回过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家,这个问题不该我来问你吗。”

    褪去几秒前凌厉压迫的攻击性,游烈微微侧身,靠在凉冰冰的大理石纹瓷面上,那双漆眸懒懒勾抬,却比什么时候都叫人窒息。

    他在少女震惊到苍白的脸庞上停了几秒。

    没有那副丑得要命的黑框眼镜遮拦,女孩的眼睛看着格外大,是眼角弧度都漂亮的杏眼,琥珀色眸子像是被泳池里的水雾蒸过。

    雾气氤氲。

    游烈并未多留,而是漫不经心地低扫了眸——

    夏鸢蝶下意识跟着他看下去。

    雪白的睡裙下,雪白的腿。

    她正以一个神奇的跨坐姿势,骑在,他家的,窗台上。

    夏鸢蝶:“………………”

    游烈漆眸微暗。

    白天看,她就白得晃眼。

    夜色里……

    几秒后,游烈懒洋洋地背过身。

    少年背影修长,只是懒散得靠着窗墙,他似乎更哑了两分的声线,在夜色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晃过,愈发冷淡而蛊人——

    “半夜爬窗,你是变态吗。”

    第7章 好哥哥

    在游家一楼客厅沙发上木然地坐了两分钟,夏鸢蝶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苗当时在走廊上喊的那句根本不是“于烈”。

    大少爷姓游,游家的游。

    游烈。

    夏鸢蝶:“…………”

    口音误她。

    隔着木质镂空屏风,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段轻慢懒散的脚步声。

    有人下了楼。

    坐在沙发上的夏鸢蝶迟疑几秒,缓回过头时,正见着游烈从镂空屏风后不紧不慢地绕了出来。

    黑漆漆的碎发依旧湿漉漉地垂着,仍保持在不久前泳池窗旁,被他随手一把拂向后的那个骀荡发型上。

    衣服倒是上楼换了,但一看就是随便扯的。上身披了件黑色运动外套,下身一条白底红条纹的运动裤,脚踩人字拖,不伦不类,这样松散随意不羁,但那种清高贵气的少爷劲儿还是快从头发丝里滴下来了。

    游烈是在插兜走到沙发前,一抬眼间,才瞥见夏鸢蝶的。

    雪白的长裙遮住了少女雪白的腿,但乌黑的长发更柔软地从她肩后垂下来,将她肤色反衬出一种苍白易碎的,白瓷似的质感。

    他停了停,光下,两颗漆黑漂亮的眼珠晦得更深。

    “你怎么还在。”

    夏鸢蝶默然两秒,选了一个尽可能不敌对的温软语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会住在这里。”

    “……”

    游烈已经倚坐进长沙发里,伏着漂亮肌rou线条的手臂懒搭着沙发靠背,他眼皮不抬地敷衍应了声。

    夏鸢蝶意外地反应过来:“你知道?”

    “我要是不知道,”

    大少爷倦声起了眸,睨她,“你现在应该已经在警察局了。”

    “?”

    “半夜爬窗,私闯民宅,偷窥变态。”

    夏鸢蝶:“…………”

    忍他。

    资助人家里的大少爷,惹不起,打不起。

    夏鸢蝶轻缓呼吸,仰回下颌,视线里游烈正俯身勾过茶几上的遥控器。

    少女微微狭起杏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你家。”

    “。”

    在泳池旁,游烈掀开那扇拉窗看见她的第一秒,就已经想明白了谁是她和老苗口中说的“资助人”了。

    但他懒得拆她,多耽搁会儿也是等她上楼再下。

    谁知道家里新钻进来的小狐狸,看着两面三刀,还挺喜欢挑战刺激的。

    游烈漫不经心地想着,边随手按开了遥控器,边冷淡敷衍地睨了她一眼:“你总不会是我同父异母的meimei吧。”

    “…………”

    夏鸢蝶:“?”

    心肌梗塞般的寂静过后。

    夏鸢蝶眨了眨眼,她仰脸,声音掐得惊慌、失措又无害:“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游烈按遥控器的手一抖:“?”

    对上转过来那张清峻但可恶的脸,夏鸢蝶满意地看到了他眼底短暂的信以为真后的僵滞。

    小狐狸眯眼笑了。

    女孩从沙发上起身,长长的雪白裙子在游烈面前拂过去,翻起得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