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心不足蛇吞象

    世子向前走两步，低头，突然聚精会神盯着石砖凹坑里一颗小黄石，想到傅融在屋子里，尽管知道他不大可能在人前把自己按到床上灌精，世子还是不由得夹紧yinchun，yindao中仿佛硌着yinjing薄皮上那些暴跳的青筋。

    张郃身边萦绕着一缕野菊的宁神芳香，世子用力吸一口香气，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身侧，大步走进屋内。立马扑面而来的是无数杂乱无章的脂粉香气，不浓郁，略有刺激性，正好提神。

    这屋里赤条条的站着十五个高矮不一的貌美男子，从头顶到脚尖，连翘起的yinjing都涂脂抹粉的。其中年少者与世子年纪相仿，年长者堪堪及冠。所有人的唇边和阴部都剃净了毛，个个看起来都风姿绰约，像画中人。

    男子们抬头挺胸，一颗颗硬挺的红乳，上翘的guitou晕开微红，涂了椒油而发亮。世子第一次目睹这种yin靡场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看见男子们的双乳用金片绿玉点缀，低下头，又见一根根rou茎以玉石珠串绑起来，勒得好似婀娜的花萼。

    世子移开视线，看见傅融捧着名册站在屏风前，俊俏的脸皮跟紧抓住竹简的指骨节一样苍白，他应向世子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很是勉强的笑意。

    “你来了……挑吧。”

    见傅融开了口，屋中其余人齐刷刷看向世子，好似饿狼看见了rou，眼睛闪闪发亮。

    “小民余羽，见过公子。”

    “小民李鹿，见过公子。”

    “小民伍嘉，见过公子。”

    接下来，自称柳林，何峰，苏宿的人纷纷上前：“……见过公子。”

    ……

    男子们的纷纷双手交叠，躬身行礼，他们受过一些训练，每个动作都风情万种。

    世子过去哪里见过这种情景，但她假装无动于衷，举步生风，走到案桌后坐下来，女官跟在她身后，在桌旁跪下，拿起案上的茶壶为她斟茶。

    世子喝了一口茶，花香萦绕在唇侧，眼前群芳争艳。

    傅融走到她身边，也跪下来，狼一样的男子在少年身边俯首低眉，恭恭敬敬的。世子看见男子们都瞪圆了眼睛，傅融的手在后面揪她的背。

    “坐这么远你能看到什么，起来。”

    世子被托了一把，连忙起身。她泰然自若来到美人们身边，努力不脸红。

    “各位美人出身何处？家里做什么的？”

    “都是徐州人，家里务农的，经商的，我都调查过了。”

    在男子们要七嘴八舌报家门之前，傅融抢先回答。“用不着了解他们，都是选皮相姣好，身体强健的人，诗书礼乐上没有经过调教。你要是想找人聊天，改日我再另外给你找一批。”

    男子们悻悻低头，世子白了傅融一眼。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喜欢和美人们交流。”

    看见世子在堂中走两圈，目光全无章法地在男子们的脸庞，胸臀，性器上流连，他叹气：“该检查的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毛病。你挑喜欢的就行。”

    “怎么挑呀？”

    “还能怎么挑……就那样挑。”

    紧紧抓住竹简，指节愈发惨白了，傅融咬了咬牙，支支吾吾。

    “那样究竟是怎样？”

    世子抱住手臂，想起傅融在当年说过的话“是人都喜欢专一的吧”，“色中饿鬼”之类的话。她瞥向副官，他的唇角和下颌线相当紧绷，。

    鸦羽似的睫毛垂下，那双眼睛闭上片刻，再睁开之后，里面没有半点神采。

    “耳口鼻发肤颈肩背，看皮看骨，看血气脉络，看外阴，看内阴。”

    世子又打量这些美男子，心里给自己鼓劲，如果真把这群满脸期待等着被调戏的美男子调戏一番，以后她都能镇住场子。

    “……”世子做了好一会儿心理预设，实在下不了手，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昨天就跟他们说好不要弄出太多气味，都不听，早上让人给他们洗过三次澡，还是去不了这股香气。打开窗。”他对那女官说道。

    那女官懒洋洋走去推开了所有窗户，明澈的阳光照进来，凉风穿堂而过，吹散了许多脂粉香气。

    窗外绿树摇云光，春色正好。绣衣楼主在此，楝树上一如既往藏有死士，他们能清楚看见室内的荒唐景象。所以世子本能想阻止女官，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反正自己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春寒料峭，别冻坏了美人们。”世子确认自己真的演不成色中饿鬼后，板起脸吩咐道：“给他们披上衣服吧，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傅融正欲开口，又抿住了下唇，快步走出门吩咐了几句话。过一会儿，三个女官捧着衣服进门来，她们显然是很激动地领受这份工作，眼睛不断往裸男身上瞟。

    男子们反应不一，有些人含羞带怯，有些人护住胸裆，有些人坦然面对，余羽突然出列，三两步溜过来躲在世子身后，委屈道：“公子，我们的身子是属于你的，不能给别人看了去啊。”

    其他人反应过来，都端正了态度，纷纷往世子身后躲。此时女官们已经饱了眼福，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被她们用赞许的目光打量。

    傅融面无表情：“把衣服放下就行了。”女官们略微有些不舍，基本满意的离开了，出去后带上了门。

    男子们在穿衣时又折腾了几刻钟，其中两人大打出手，一人指责另一人拿了自己的耳坠和系带。

    “好了好了，陈公子去库房挑些喜欢的饰品吧。”世子劝架。

    傅融干咳两声，按住她的肩膀，凑近耳边，“选人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居然还赐什么系带。”

    “我是主人，对客人当然要以礼相待。”世子乐滋滋地说。

    “……好吧，外面冷，你也该多披一件外衣。”

    男子们穿回他们自己原本的服饰，显然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来的，他们又凑近世子身边，身上的玉石珠串不断发出脆响，其中穿着麻衣，最瘦小的少男周任也戴着用果壳串的链子。

    一行人来到园林水亭，在鲤鱼池边的石板坐下来，周围是袅袅翠柳。

    美男子们围在世子身边，将她团团包围，又是争抢给她按摩肩膀的权利，又是斟茶倒水递点心，使劲献殷勤。

    “傅副官说要我们来侍候一位少年公子，我们都猜是哪位大人物呢。”

    “公子瑶林玉树，气宇轩昂，小的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样好看的人。”

    都是傅融找来的人，还未被选中，不知道世子的性别，但肯定也都是一些知道如何处事的人。日后要侍奉的人是俊美少年，多少是件幸事，讨好金贵又懂得怜香惜玉的孩子横竖没有坏处，他们是真心实意在欣喜雀跃。

    世子双手懒懒放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逢迎，想到人世间的达官贵人们都是在这种逢迎下泡大的，容易失了自知之明，便有许多计策可以去用……日后可以尝试一下去用美人计，先训练几个美人扔给傅融试试会怎么样？

    表面上她笑嘿嘿的，让侍从不断送上点心，美男子们拿起点心喂鲤鱼，池边玉手如林。

    余羽起身，柔情媚态的看一眼世子，忽然丹唇叼起酒杯起舞，长袖忽飞，美得不像话。李鹿见世子直勾勾看着舞蹈，拍着手掌开口唱歌，歌声瑰丽迷人，娇啭绕梁。世子微笑看向他，他便边唱边笑。

    一盘桂花糕迟迟未送来，世子喝茶快喝饱了，才看见傅融走进亭中，他手上没有桂花糕，而是一盘切好的甜瓜，白生生的，浇了蜂蜜。美人们都有点怕他，见他走近都敛了笑，低头回到自己座位上。余羽继续跳舞，歌声停了。

    “怎么不唱了，继续唱。”世子说话后，李鹿快速看傅融眼色，见自己没被瞪着，才开始继续唱歌。

    甜瓜放到案上，世子舔了舔嘴，问：“我的桂花糕呢？”

    “我让他们午饭再送过来，你省点肚子，过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世子捡了一块甜瓜扔进嘴里，显然是用冰水镇过，鲜甜爽口。傅融的目光由始至终没有掠过亭里其他男子，只柔和地看着世子，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待世子吃完一块，他问：“好吃吗？”

    “很好，就是份量少了点，再来一盆送给这些美人罢。”

    傅融阴沉环视众美人一圈，两个十五岁上下的少男被他的目光逼视得脸色发白，其中一人翻白眼，差点晕过去。但他很快收敛了目光，俯首低眉道：“好吧，我去再拿一盆甜瓜过来。”

    过了一阵，装在大银盆里的甜瓜被端来，柳林，何峰，苏宿三个美人在跳舞。其他人都在击掌唱歌。世子也在满脸笑容打拍子。

    春天和，白日暖，鲤鱼池水波光粼粼，男子们笑嘻嘻享用冰镇的甜瓜。傅融拍了拍世子肩膀，把她拉到一边，轻声问：“你决定好留用谁了吗？”

    世子舔掉唇边的蜜。“全部留用吧。”

    “全部……总共可是有十三个人。”

    “弄多几辆马车的事而已，十来个人，王府不至于养不起吧？”

    “他们可是都会知道你的……那个……”

    是指女扮男装的事情。

    “都是你挑来的人，我相信你有做好了把关。”世子伸个懒腰。“对了，午饭要准备多几张桌子。”

    “你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都要同睡了，平日里当然同吃同住。”

    傅融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喉结像在磨刀石上缓慢滑动。

    “……好，还有别的要安排吗？”

    “还能有什么？”

    “绫罗绸缎，珍珠玉石，香料脂粉，要采购吗？唔，必须要采购吧。你收下这么一群男宠，基本的东西是要备齐的。”

    看着这个铁公鸡说出这些话来，世子目瞪口呆。

    “这可多谢傅副官了。”

    “谢什么，我是你下属，你开心我就开心。”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这句话，望向天空片刻，“看这个云色晚些时候会起风，吃了午饭你就别再来庭院玩了，要玩在屋里玩吧。”

    在屋子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午膳是在水池边摆了桌案，众人聚在一起边观景边用膳，世子和美人们都吃饱了瓜果，送来的豆饭和rou羹就吃得不多。傅融算准了份量，世子看见他只吃了跟其他人差不多份量的豆饭就站起身，阳光在他的眸子里投入刺痛的阴影，他离开得很快，像是落跑。

    余羽走到世子身边，柔声问：“公子跟那位副官可是有几分情谊？”

    世子失笑。“看起来有吗？”

    “傅副官像是伤心欲绝了。”余羽挽住世子的袖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世间常事。像公子这样俊俏的风流人物难免会吸引旁人目光，不管他了，我们来一起快活。”

    世子本来没多想这个“快活”是何意，直到看见屋内送来一个大木箱，在特意来搬运的女官们别有深意的目光下，世子打开木箱，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玉势和皮鞭。

    “傅副官怕您不尽兴，还特意自掏腰包给您备了礼物。”几个女官十分敬佩地看着世子。

    “咳……我想坐下消食，这个先放一边吧。”

    众人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午后果然起了风，还淅淅沥沥下了小雨。世子盘腿坐在软绵绵的坐垫上看歌舞，让男子们讲自己的故事，这些人多是农户商贾出身，一开始不好意思讲自认为卑贱的往事，在世子再三鼓励之下，很多人话匣子一开就说过没完。

    “说来也巧，来王府前几天，有人到我们村子里打听广陵王殿下的事，然后我就来了王府。上天赐予的缘分真是太玄妙了。”

    世子很好奇。“谁来打听广陵王，你们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是谁，反正出手很大方，只要给一点线索就给五百钱。”这个叫周提的男子眼睛闪闪发亮。“当时他们在水边问人，我刚好路过，那位公子水亭里凭栏观景，穿着青衣服，是翠竹一样秀美的人。”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世子总觉得是袁基。

    “是来逢迎过广陵王殿下的世家公子吧。”

    “不知道，说不定是神仙妖魔化形。有些人跟他们胡编，都被火眼金睛识破了，下场很难看啊。”周提嘿嘿一笑。

    “我家里，我jiejie以前是给王府送过蔬菜的。他们来找我jiejie问事，好像就问了一个问题，居然问广陵王有没有跟在身边的堂弟，jiejie一口咬定说没有，当年广陵世子年满十四岁回来王府，是独自一人跟着左慈女弟子骑马过来的。”

    “……”世子扶住额头。

    看起来真的是农户人家出身的傻孩子，家里人卖王府情报给陌生人这样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意识到不该说出口。

    周围几个男子看出了问题，眼神闪动，没有出言阻止。世子喝了一口茶，眼神鼓励周提继续说。

    “他们描述了一个少年，jiejie说那分明是广陵世子殿下，在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青衣公子从珠帘后出来，找来画师，根据jiejie的描述画了画像，他对画像看了很久，最后赏赐了好大一笔钱，装在沉甸甸的盒子里。jiejie没有说多少钱，爹娘对她不好，她拿了钱就跑……”

    世子：“……”

    好像在袁基那里穿帮了，真的会穿帮吗？不知道袁基会怎么看广陵王变成小孩这件事。可能他会觉得太荒唐了，想到别的方向，应该会这样吧？

    夜晚王府设宴，楼中众多密探也来一起饮酒作乐。世子看见张郃躲着人群，就让他坐来自己身边，给他喂酸梅吃。

    宴上到处看不见张飞葛洪，世子记得先前自己哄骗葛洪帮忙，就问张郃：“葛洪去哪里了？”

    张郃摇头。“那个副官发现他暗中帮你逃跑的事，把他支开到豫州去了，让幽梦去监视他。”

    怎么会被发现了！

    世子心里哀叹，有些惊慌。傅融似乎比想象中有洞察力。

    不过凡事有好坏两面，至少葛洪不会来找她追债。这次的事件已经超出凡人的能力范畴了，还是要回一趟隐鸢阁拜请师尊协助。

    宴会结束后，世子带着美男子们回寝。傅融抱臂守在门边，

    一帘淡月照凉他无神的眸子，他打量世子带来的人片刻，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们，然后才淡淡开口问：“你真的打算把他们全部留用？”

    “对啊。”世子挥手示意他离开。“今晚你去别处睡吧。”

    “都还没跟他们说那件事，你只是为了支走我，然后跟他们盖被子纯聊天？”

    是在说女扮男装的事。

    “傅副官打算如何安排？”世子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

    “明日……不，今晚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你先出去。”

    世子了然走出门，顺带把门关上。她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一阵子，刚开始赏月，傅融走到她身边，说道：“好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世子看他的脚步起初走得很慢，看似恋恋不舍，后来又走得很急，像匆忙逃命。

    世子回到房间，男子们立即恭敬低下头。其中一些人的脸色仍然很白，但看到世子，满脸是讨好的笑容。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侍候好女……不是，公子。”

    “公子请相信我，我真的对您死心塌地！”

    “公子请放心，我的嘴很严的。”

    傅融肯定威胁了他们，应该是一旦把事情泄露出去，全家性命难保，自己不得好死之类的。

    他们不知道世子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一个不知道来自何处，喜欢男装的女公子。这年头活着不容易，没必要为这样的秘密搭上性命。

    “公子，那个副官真的很嫉妒我们。”余羽凑过来。“以后请务必让我们留在您身边侍候，要不然小的会没命的。”

    “对啊，公子，请您千万不要抛弃我们。”

    “我们都是您的人了！”

    男子们眼圈发红，纷纷跪在世子面前，世子抚摸他们柔软的头发。“好啦，没事的。”

    “时候不早了，准备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