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人家叫腾璟

    五月底就要结束，校内不少毕业生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正大包小包地往家寄快递。

    方知拉着卫昭仪到跳蚤市场淘货，听学姐说她们去年就以绝对划算的价格，解决掉整年的洗衣液和面巾纸。

    “昭昭，有没有想要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啊”，方知刚跟摆摊的学长讲完价，十元拿下一桶洗衣液和替换袋装，她现在有成就感得很，“我要开始实现你的愿望了！”

    她拎起洗衣液往电动车去，车篮子里已经装满低价回收的面巾纸，“不过说好了，百元以上三百元以下，太便宜的我不信你自己不舍得买，太贵的实现不了。”

    卫昭仪生于六月一日，是普天儿童共同庆祝的节日。小时候她总能在这天拿到父母各自准备的双份礼物，长大后也因此还能腆着脸，扯着生日的幌子多要两份红包。

    她有份礼物清单，那些种草很久又觉得没那么必要，加之价格较贵的东西统统被放在里面。每逢生日，便把文档往群里一抛，大家给她买啥就在群里说一声，别买重复了就好。

    这样的礼物没有惊喜，但充满实用感，她个人对此甚是满意。

    卫昭仪还在想练老师的那番话，某些字眼最近总在她耳边彷徨，恍然大悟一拍手，“对哦！我得回去更新一下礼物清单了！”

    “嗯哼，让我走个后门呗，给个优先阅览权。”

    卫昭仪歪着头剜她一眼，翘起嘴角笑说，“我还不知道你，等会搞完后第一个发给你。”卫昭仪把头埋在方知的背后，正午的太阳太晒了，还是室内舒服啊！

    用发丝束住的头发被风轻易吹散，卫昭仪把手往脑后一拢，全部挽到耳侧用手抓着，刚刚出门太着急忘记带皮筋，看来才洗好没多久的头发又要打结了。

    最近练老师有意带她们这届的美术生去云南写生，卫昭仪很心动，她在网络上刷到过不少云南的自然风光人文景色，不知道昆明的雨是不是真如汪曾祺所写的那样。

    她体质还算好，那天从腾璟家回来后，流感就好了七七八八。不过从他发的语音条来看，她的流感跑他身上去了。

    腾璟在床上叫她昭昭不成，下了床还在乐此不彼地叫她昭昭。

    “昭昭，我生病了，咳咳。”鼻音很明显，就算他不来卖惨，卫昭仪也能听出他病了。

    可这人偏偏煞有介事地来告诉她，语气委屈得好像都怪她主动邀请他上床才有了后续这些事。

    卫昭仪不吃这一套，“你活该，谁叫你禁不住诱惑。”

    然后腾璟不回消息了。

    整整五个小时。

    卫昭仪去美术教室画完线稿回到宿舍后，对话框那头依旧没有动静。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苦哈哈捧着手机等人给她回消息，去画线稿还得打开勿扰模式，告诉自己这样就算他给你发消息了也接收不到，那就好好画稿。

    结果五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个回复。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重。

    可他们之间一贯是这样的。

    卫昭仪有点不懂，只是觉得心里某块地方好像有点堵住了，否则她为什么会因此感到难受呢。

    不应该的。他们不过是炮友。

    腾璟不过是给她做过两顿饭，陪她睡过两次觉，带她看过一次医生而已。

    对，没什么的。

    “昭仪，明天协会约着出去团建，一起呗。”美术协会的学姐给她发消息，但卫昭仪不太想去，消息搁浅在那好一会儿没回，结果人就找上门来。

    卫昭仪心里正烦着，脸上的表情没控制好，语气淡淡的，“我明天有事了学姐，你们玩得开心。”

    门合上，卫昭仪有些疲惫地靠在门上。宿舍这扇门的隔音并不好，学姐吐槽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贴在门上的耳朵。

    “呸，装什么清高啊，要不是瞿良老来问，我才不想来叫你。”说着，对门啐了声，踩着她的恨天高走了。

    方知刚兼职回来，最近去麻将馆的人越来越多，她几乎没几个小时就要去店里打扫卫生。

    她跟这学姐压根不认识，顶多是见过几面。人在她宿舍门口喃喃自语，翻白眼。方知真服了，肯定又是来sao扰昭昭的。

    “昭，你那学姐又来干嘛？”方知推门而入，把帮忙带的皮蛋瘦rou粥放在桌上。

    卫昭仪抬起眼怨怼地看她一眼，“叫我明天出去团建。”

    “这都快两年了都不熟，团建啥啊，下学期你不就退协会了？”

    卫昭仪哎呀一声，递给她一个粑粑柑，无奈道，“就是说嘛，你知道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去和一大群陌生人出去玩。”

    “那就不去呗，给你苦恼的。”

    “所以我刚刚拒绝了学姐。”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当面拒绝她啊，难怪我看她脸那么臭。”

    卫昭仪把学姐吐槽的那些话咽了咽，没跟方知说，以她这义愤填膺的性格，下次见面肯定要阴阳怪气一番。

    “别说她了，你晚点有空没，我们游泳去？明天刚好都没早八。”

    游泳时是最自由的，想象自己是条无忧无虑的小鱼在大海里徜徉。在水池里可以假装自己听不到身边的声音，无论是什么，她想忽视那就统统忽视。

    这个方法是爸爸的一个学生教她的。

    卫昭仪突然想起林森，她上初三那年，他刚好上高三，应该和腾璟是同一年的。

    腾璟。

    怎么又想起他了。

    卫昭仪抿着唇，纠结地翻开手机看消息通知，都是一堆没用的广告列在通知栏，微信消息那一栏还是没有他的名字。

    她气急败坏地将手机盖在桌面上，掀开外卖盒盖，吃饭吃饭，老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今晚还是不行，我要开直播呀，你猜猜我昨晚赚了多少！”方知把脏衣篮里的衣服分门别类地装进洗衣袋里，转过头就看到卫昭仪气鼓鼓地挖着粥往嘴里塞。

    她今天兴致不高，倘若是之前听到这话，马上就会缠过来开玩笑说，“方知富婆，求您赏小的。”

    不对劲，她不对劲。

    方知的八卦雷达滴滴响起，走到她跟前环胸看着她，“怎么了你？是因为那个学姐？”

    卫昭仪撩起眼皮分给她一秒钟眼神，又低下头抠挖着米粥，“不是。”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上次她这样好像还是因为一个对她挺关心的学长恋爱了。

    那时她问卫昭仪是不是喜欢学长，得到的答案是“不是”。那这次？

    方知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道，“是那个学长又怎么了？”

    “不是。”卫昭仪不知道方知怎么联想到林森的，但现在提到林森她就会想起年龄差，想起年龄差就会想到腾璟。

    这不行啊！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你这状态不对，得调整。

    还不是？方知想不通了。

    卫昭仪咽下粥，解锁手机，拉黑腾璟，锁屏，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倒是把方知给看愣了。

    她站着，卫昭仪坐着，看不清她具体在手机上cao作了什么，但那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让她想起前几天出现的那个一夜情。

    但他们现在应该不能算一夜情，方知合理揣测他们至少是两夜情了现在。

    “那是因为…一夜情？”她试探性地问，观察着卫昭仪的神色变化。

    只见她表情一顿，垂着眼干巴巴地说，“什么一夜情，人家叫腾璟。”

    是了，是因为这个腾璟了。

    方知心下了然，不过这件事她还真不好问，他们的具体情况还得是他们自己清楚，知道问题的由来，那么问题应该不大，这腾璟的重量估计还没那个学长大，方知放下心来，提着衣服去洗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