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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笮山一脉绵延千里,隔绝仙凡,南入西蜀腹地,化而为川。中有一奇峰险绝壮美,半山终年雾罩,其巅含光抱紫,山巅时闻凤凰鸣。未知何年何月,仙人乘鸢至此福地,徘徊不去,落而长居,始做隐鸢阁。 倏忽四百次花开花落,阁中弟子都曾听闻阁主乃是当世仙人,可惜修炼一生,亦无缘得见。这夜,月华如水,寂静山巅惊破一声鸢鸣,山中弟子梦惊起坐,推窗看时,唯见天边一缕幽云经风缭乱,仙人鸢影,稀微不可察。 一 这是左慈百年来第一次下山。 乘着浮丘,翩翩再回隐鸢阁时,却已不是一人。 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稚童。 消息不胫而走,好大稀奇,阁中长老纷纷来探,见那稚童确如传言所说,约莫三龄上下,玉雪可爱,也不畏生人,倚坐在阁主怀中,眼睛溜溜的瞅着阶下众人,手却攥着一绺雪白鬓发向嘴中吃放,偶尔没轻重拽痛了,左君也不制止,只是淡淡的再拈出一绺头发换着与她玩。长老们面上不显,心中暗暗咋舌,有些嘴快的直接问出来:“这孩子莫非与左君是夙世亲友,或是此世机缘?” 左慈平静道:“是。” 众人听了这惜字如金的回答也是无语,再追问时,阁主却不肯开口,长老们不甘无获而归,便讪笑着东拉西扯些育儿经,意在从侧面套问出消息来。 “左君,小孩不是这样带的,调皮的时候要加管教。” “杨长老说的是啊,确实不应纵爱太过。” 左慈垂首看看怀中吃着手和头发,一脸无辜傻笑的小童,狭长绿眸罕见泛起暖意,牵起广袖擦了擦小童嘴角流下的一行口水,半晌轻吐纶音:“无妨。” 众长老见这样也觉没意思,勉强闲话二三,便纷纷告退了。 云帝宫终于重归寂静,左慈嘴角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手指点了点小娃娃的脸蛋。 “好啦,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以后叫你阿广可好?” “吾会教你许多本领,你只要,随意长大就好。” 小阿广尚且听不懂这许多言语,只知道张手要抱,口水津津的叼着白发啃的起劲,左君轻轻微笑,突然,一串月光色的蝶影从霜雪发间飞出,小阿广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巴左右贪看,左君方趁机将头发轻轻抽出,换了块玉珏与她磨牙。 “吾的头发不好吃。” “唔…吃吃…”阿广用力的仰起头,又大又黑的瞳仁倒映出仙人倾世容颜,左君单手托住小阿广的后脑,免得伤了脖颈,见她还是一副无辜又好奇的模样,不禁笑道:“饿了吗?史君说,他给你做了点心,可要尝些?” 不过,待真的看到史君端着一盆黑褐色,翻滚着浓烟和泡沫的粘稠液体笑眯眯的走来时,这个念头就永久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