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的味道，会不会比烤松茸更好吃?
在开塞露的帮助下，拉完肚子里五天的存货后，沈雨川被夏璃带出了高一教学楼的男厕所，说要带他去校外吃晚饭。 “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学校门口，夏璃站在他身边，拿手机刷着点评网上的餐馆。说实话她真没有太多自己在外面下馆子的经验，她从十三岁开始到十八岁，五年间出演了十四部影片。这些年她马不停蹄的在拍戏，平时吃住都是经纪人在安排。 沈雨川抿了抿略有些干燥的唇，还没从畅快的排泄中恢复过来。他看着夏璃的手机屏幕，随手指了指上面的一家日本料理：“就这家吧。”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好像指了个标有＄＄＄＄消费的餐厅，这在他看来，有些讹诈夏璃的意思了。 夏璃却没说什么，她打开了餐厅的页面，直接点了“订位”：“你喜欢吃鲔鱼吗？不对，好像还有个简单点的名字叫金枪鱼？”这家餐厅里有“蓝旗金枪大腹”的选项，看上去的确显得很有食欲。 沈雨川眼神暗了暗，几个月前他还是养尊处优的沈家小少爷，他习惯了锦衣玉食，家族的奢侈品皮具生意让他从小接触到上流社会的生活。他曾经出入高级餐厅，品尝过A5和牛、黄金鱼子酱、白松露等顶级美味。那些标着＄＄＄＄消费的餐厅，对他来说不过是“普通日常”。 每逢家族聚会，席间都是满桌的珍馐美馔。青森网鲍、南非鲍、一米往上的大龙虾、象拔蚌刺身等昂贵食材堆叠成山。席间的谈笑声和觥筹交错，映衬着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从不需要为一顿饭的价格感到犹豫，早餐喝的米粥都要往里面挖两勺鹅肝酱。哪怕只是偶尔想吃点深夜小食，也会让家里的厨师用最新鲜上好的食材做出来，轻而易举地满足自己的欲望。 但那一切在家族生意陷入困境后戛然而止。他不再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少爷，而是沦为一个为三餐发愁的普通学生。他每天只敢去学校食堂打半份素菜和一份米饭，剩下的就靠免费供应的汤喝到饱。有时候，他甚至为了节省一顿饭钱而选择空腹去上晚自习。曾经纸醉金迷的日子像一场梦，而眼下的现实则让他时刻感到压抑和窘迫。 相比于沈雨川的落魄，夏璃的经历则完全不同。她从十三岁开始拍戏，迅速进入演绎圈，短短五年间，出演了十四部影片，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她见过无数奢华的宴席，也接触过稀有昂贵的食材。那些酒会和商务宴席上，香槟和高档甜点流光溢彩，各种山珍海味摆满了长桌，从A5和牛到蓝鳍金枪鱼，都是常见的食材。 然而，这些宴席从来都不是为了品尝美味，而是为了社交和商务需求。她不得不穿着精致的礼服，微笑着与陌生“高层”、“股东”、“投资商”、“导演”、“前辈老师”等寒暄，小心翼翼、坐如针毡的品尝那些味道极佳却让人食不知味的昂贵菜肴。她根本没有机会真正去享受一顿饭，因为她必须随时保持职业微笑，甚至连多吃一口都要顾虑是否会以“不够优雅”的原因影响社交。 对于她来说，食物从未与“美味”真正挂钩。即使是普通的家常便饭，她也很少有机会享用，因为她的时间总是被剧组、通告和宣传活动占满。 尽管两人的经历大相径庭，但此刻，他们的心境竟然为这一顿即将到来的晚餐而感到意外的相似。 沈雨川跟在夏璃身旁，闻着她身上那股像苦咖啡般令人放松的气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侧脸上。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轻轻划动，偶尔停下来浏览餐厅的评价。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夏璃。在他印象中，她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偶像，不应该像普通人一样为选一家餐馆而纠结。可现在的她，平易近人得让他感到陌生，却又莫名的安心。 “她到底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在沈雨川心里反复回荡。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而是一个落魄的高中生。可夏璃却不在意他的窘迫，甚至愿意…愿意去包养他…虽然“包养”这个词听起来带着股权色交易的不正之风，但直接解救了他将自己的身体献给让他厌恶恐惧的人。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悸动。 而夏璃也在不经意间瞥向身边的沈雨川。她发现，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中却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期待。他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走路的步伐也比之前更轻快了些。 “没想到他其实是这么有意思的人。” 夏璃心里想着，嘴角微微上扬。沈雨川的拘谨、笨拙，甚至是他偶尔显露出的倔强，都让她觉得有趣。比起那些在片场和宴席上碰到的满是套路的人，他的真实感令人耳目一新。 同窗两年，虽然不同班，但夏璃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沈雨川。她平时因为演绎工作繁忙，其实很少在学校。 夏璃第一次注意到沈雨川，是在学校食堂的角落。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吃着饭，身上的校服洗得很干净，但明显是有些旧了，但他好像并不在意穿的如此朴素。他的举止温和，不会引人注意，但他周围的气场却并不寂寞，反而有种沉稳的安静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夏璃曾听人提起过他——高奢皮具家族企业的小少爷，一个家世显赫的富家公子。可在她的观察里，他并不像其他富二代那样高调张扬，反而总是独来独往，仿佛和周围那些热闹的群体有些格格不入。 自从留意到他，她就有意将目光更多的投放在她的身上。她发现，沈雨川身上有种很特别的特质。他看上去是安静的，但那份安静并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内敛而强大的力量。他似乎总能够发现、感知并欣赏一切向上的、勃发的、温暖的事物。 她记得有一次拍摄结束后，她像昨天一样匆忙的从外地赶回学校，却发现沈雨川站在学校的花坛边，正在看着什么，她悄悄凑过去，却见是花坛里的一棵新芽从泥土里探出头； 还有一次是冬天，教学楼里进了一只流浪猫，趴在走廊的暖气上取暖，沈雨川顺手揉揉它的脑袋，让它用他的大手蹭自己的小耳朵。他的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这些小小的生命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她平时饰演的角色都是不寻常又具有黑暗面的女性角色，揣摩怎样演好这些角色时，多多少少要感受被孤立和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落寞。但每每她看到沈雨川，这个自带治愈系统的男人，她就会觉得心情好一些。 “他真是温和又有力量。”在繁忙的工作中，夏璃庆幸自己有机会停下脚步欣赏这个温和中充满了力量的男生。虽然她知道，在学校里关注他的女生不止自己一个：他因为外貌清俊帅气，身型高挑挺拔在学校的女生中人气超高。高二时居然还被曝出有高三的学姐以他为原型写耽美小说里的小受，接下来便有成批的女生在明里暗里讨论他就该是纯爱文学里的小受，并开始意yin他最后会和学校里的哪个男生在一起，得票最高的名字之一就是叶彪禹。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沈雨川对叶彪禹这么讨厌又这么抵触的原因之一吧。 她十分庆幸，自己有能力包养他，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治愈者”不受伤害、能够一直单纯下去。 两人一路走着，身边是城市的霓虹灯光和街头偶尔传来的喧闹声。两个小孩追逐打闹着从他们身旁跑过，沈雨川习惯性的侧身躲避了一下，不小心碰了碰夏璃的手，他连忙慌乱地道歉，想要拉开一些距离，却被夏璃轻轻地握住了手腕。 “别躲。”她语气轻快，带着一丝调侃，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沈雨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但看着她大方而坦然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默默地跟着她，感受手腕上传来的温暖触感。 打车来到了位于安溟市中心最高楼建筑顶楼日料店，推开木质推拉门，柔和的暖光扑面而来。店内装潢典雅，檀木的浑厚气息混合着空气中隐约的清酒和烤松茸的香气，让人顿时感到舒适与放松。服务员微微躬身，将二人引到了一个靠窗的小包厢坐下。 由于楼层很高，在33层。他们这个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安溟市的夜景。城市的霓虹灯光在玻璃窗上投下斑斓的倒影，立交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甲壳虫一样爬动。 服务员将菜单递上，夏璃不假思索地翻到松竹梅套餐的页面，毫不犹豫地点下了餐厅里最高级的“金·松套餐”。 “就要金·松套餐，再加两份今日限定的鲔鱼大腹刺身。”她指了指标有“市场价”三个字的鲔鱼大腹，合上菜单，语气轻松而果断，仿佛这顿奢华大餐对她来说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沈雨川一时愣住，看着手中菜单上的价格，喉咙微微动了动，几乎下意识地想阻止：“夏璃，这是不是……太贵了？”曾几何时，他也会在这样的餐厅里潇洒点单，哪怕是标着“市场价”的菜品，也毫不在意。但如今，他连学校食堂多打一份荤菜都要掂量半天。 夏璃抬眼看向他，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今天是我请客，怎么？不信我养得起你？” 她等服务员退出包厢后，轻笑的凑过来：“我可是包养你的‘金主’啊，你跟我省什么钱啊。” 沈雨川被她的话噎住，脸微微发红，低头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却暗自忐忑，这样一顿饭的开销，怕是他现在几个月的生活费。 “金主……”他咬着这个词，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羞赧。他抬头看向夏璃，发现洋娃娃般的少女正坐在柚子色的灯光下，人偶般的大眼睛里满含笑意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揶揄，却没有丝毫轻蔑或恶意。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突然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五官稍显突出的比例赋予了她一种特别的个性化美感。而此刻，她笑得那么轻松自然，目光中流露出的坦然与笃定，像一阵春风吹散了他内心那些压抑的阴霾。 “我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慌乱和悸动。 那种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强烈。他虽未尝性事，也没有过恋爱经历，但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女生，甚至不是第一次面对像夏璃这样耀眼的存在。可这一次，他感到的却不是距离感，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靠近——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情窦初开。” 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耳根变得更红了。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心里却像有一簇火苗被点燃，逐渐蔓延，烧得他全身发热。 他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过于暧昧的气氛，却又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正在他感到十分焦灼尴尬时，服务员端着一个煮热的小火锅过来，里面是煮的喷香的河豚汤底，涮着几块切的细细的甲鱼。 服务员轻轻地将那口小火锅放在桌面中央，微微鞠躬后退去。小火锅中的河豚汤底沸腾着，汤面泛着一层淡金色的油光，甲鱼的rou片在汤中微微卷起，散发出一股鲜香，伴随着火锅的热气弥漫开来，瞬间打破了桌上的尴尬。 沈雨川盯着那锅汤，仿佛找到了某种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寄托。他拿起筷子，轻轻拨动着汤里的甲鱼rou片，嘴里干巴巴地开口：“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夏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轻声调侃道：“怎么？你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是怕我跟你抢河豚汤啊？” 沈雨川一时语塞，连握筷子的手都微微僵住了。他抿了抿唇，没有抬头，但耳尖的红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咬着牙，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我以前还真没吃过这么特别的火锅……这种搭配，谁想到的？” 夏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满是揶揄：“行了，别紧张了，我现在又不会吃了你。”说着，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刚刚涮熟的甲鱼rou片，轻轻吹了吹汤汁的热气，然后放进嘴里，闭上眼细细品味了一番。 真的很好吃！甲鱼的裙边Q弹Q弹的，有些粘牙，再配上河豚汤先蒸后煮的烹制，着实堪称的上是一口入魂的人间极品。 她睁开眼睛，人偶般的大眼睛中满是戏谑的笑意：“挺好吃的，不知道晚上你的味道，会不会比这个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