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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车帮魏衡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郝总现在情况如何了?”上车后,魏衡问柯林。

郝嘉不由挑眉:她哥的情况,魏衡不问她,居然反而问柯林?

柯林似乎也觉得不妥,回头看了郝嘉一眼。

“你上周不也去探了我哥吗?你同魏衡说说吧。”郝嘉还是回到。

柯林得到授意,大概同郝振讲了一下郝振现在的情况;然后魏衡又问他公司现在如何。

于是一路上,柯林一边开着车,一边同魏衡汇报了公司最近的状况。

郝嘉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魏衡,这才发现,他同以前总归还是不太一样了。

魏衡这次回来,还是住之前郝振那套公寓。

柯林一早安排了人将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

三人乘电梯上楼,柯林开门后将房门钥匙交给魏衡,问他还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魏衡摇头。

郝嘉这才转头吩咐柯林:“你先回去吧。”

“好的。”柯林点头告辞。

房间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魏衡将宠物箱打开,把里面被关了近四个小时的的核桃放出来。

郝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猫还是那只猫,只是半年,已经长成一只大猫了。

她伸手去撸它一把。

它转头看她,不确定的嗅她的手,许久后才用它的脑袋蹭了一下她掌心,叫唤了两声。

“看来还认得我。”郝嘉用手挠了挠它的脖子,又问魏衡,“刚才听你唤它……你给它取了名字了?”

“嗯,核桃。”魏衡答。

他怕核桃咋回到这个环境不习惯,从行李箱里找了零食,想要喂它。

结果转头却见核桃站在郝嘉腿上,够着爪子不知在抓什么,一扑,两只毛茸茸的小脚就按到了郝嘉的胸脯上。

时下五月,C市已经进入初夏。

郝嘉小西装外套下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雪纺衬衫,歪躺在沙发上;体重已过八斤的核桃,爪子一踩下去,便踩出诱惑的凹陷。

魏衡忙微微侧头,别开眼。

郝嘉从沙发上坐直身子,盯着侧过脸收拾行李的魏衡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他:“魏衡,你在飞机上吃早餐了吗?”

“要不一起去喝个早茶吧?”她说,“松山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粤式餐厅,早点还不错,喝完早茶你正好跟我去看看我哥。”

松山路就在郝家别墅附近。

郝嘉说着就从沙发上起身,将核桃从身上抱下来,理了理衣服,就准备要出门。

魏衡却没动。

“我在飞机上吃过早餐了。”他说,依旧收拾着他的行李,“郝总那边,我想改天再去探访,刚才我同柯林说了,让他把公司最近的项目资料和财务报

表发了我,我下午准备看看,尽快了解公司现在的情况。”

郝嘉闻言,微微皱眉。

从刚才在机场,她就感觉到了,魏衡这次回来,对她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她本来还想,他可能是和她半年多没见了,有些生疏;可现在看来,这不光是生疏,这分明是有意避着她,刻意和她保持的距离。

鉴于之前她对他的拒绝,他这么做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之前过往那么些年,他们除了炮友,还是朋友,一起分享生活的开心和烦恼;很多时候她甚至当他是半个亲人,他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如今这么大

的态度转变——

郝嘉一时间极不适应,她很想问他:他们连一起吃顿饭都不行了?

但有些事说破了又挺尴尬的,尤其在接下来她和他还要朝夕相对的情况下。

郝嘉默了默,最终只道:“行吧,那我先回去了。你有空记得去看看我哥。”

她说完,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这么走了。

魏衡听到她关门的声音,这才转身,看着关上的房门良久,抱起门口来回渡步的的核桃,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

周一,魏衡按时去公司报到。

一切没什么变化,他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办公室,就在郝嘉外面。

不过因为职务的变化,他现在不需要对郝嘉跟进跟出,一切自有柯林去cao心。

周日他和郝嘉没一起吃成那顿饭,最终还是吃了,以午餐的形式和总裁办的人一起,算是欢迎他的回归。

席上,他和郝嘉就像第一天见面的上下属,他尽量不和郝嘉有任何身体接触、对视,有时候郝嘉没注意距离,他都会不动声色的避开。

部门新进的文员凑过来提醒他,不用那么拘束,郝嘉这个新总裁,其实挺好相处的。

魏衡点头应声,正好对上郝嘉看过来目光。

她看着他:“对了,魏衡——我帮部门女同事们问一句,你有女朋友了吗?”

魏衡顿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旁边有个同样入职不久的男同事当即起哄,看了一圈周围的女同事:“听到没,你们可抓紧了。”

“省省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魏特助……不,现在要叫魏总了;魏总要能看上我,当年我早争取了。”一位老同事开腔道。

然后大家一阵笑闹,只有郝嘉没做声,自始至终不知在沉思什么。

魏衡回归总裁办,工作依旧勤勉。

在他加班加点之下,郝毅之前布置给郝嘉的任务,很快得到了完成。

又到周末,魏衡终于抽出时间去探望郝振。

郝振自然也不记得魏衡了。郝嘉在旁边提醒:“哥,这是魏衡啊,你以前的助理,你记得吗?”

郝振茫然。

“他跟了你六年,当初还是我介绍他进公司的呢,你有没有一点印象?”郝嘉又道。

然后,郝振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点什么,忽然伸手抓住郝嘉,看魏衡的眼神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魏衡?”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唇角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

“对,你的特别助理,你每次出差都带着他的。”郝嘉鼓励地看着他,又告诉了他一些讯息。

然而,郝振皱着眉半天,始终也没说出个什么。

郝嘉叹气,最终起身留下魏衡:“你陪我哥聊聊吧。”

当天下午,魏衡陪郝振说了半天话。

晚上时,郝振虽然仍旧什么都没有记起,但看魏衡的眼神,和看其他来探他的员工明显不一样了。

方娴看魏衡似乎对郝振恢复病情有帮助,于是极其殷勤的留他吃饭。

魏衡没推辞过,只好留了下来。

不料当晚,郝毅也带回来了一个客人——章向远。



自从郝嘉进了公司学习后,章向远那边,她一方面是没时间应付,一方面是本来就不想应付,和人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郝毅看重章的能力,虽依旧提了他的职位,但因为没那么急着要他做女婿了,最近也对他有些冷淡起来。

当然,这还有一层考虑,就是郝毅想要吊着章向远,再好好考察考察。

章向远是个上道的,察觉出了郝毅的意思,自然要好好表现。这不,就在这周,他给公司谈了一个大项目回来。

一个对公司至关重要的海外医疗公司收购项目。

郝氏集团早年是做建筑装饰起家的,主要从事建筑装饰系统的研发设计、生产制造、安装施工与技术服务。

郝振出生后没多久,公司盈利不错,郝毅投钱进入地产,恰好赶上黄金时代,让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张,在A股挂牌上市。

郝振接手企业后,通过一系列规范,变革,让集团更上一城楼,成为如今的规模。

但这几年,建筑装饰行业竞争日趋激烈、房产黄金时代退潮。房企巨头纷纷去地产化,一个个玩起了跨界。郝氏集团自然也要积极变革,寻求利润的新

支点。

郝振前几年就将目标定在康医疗行业上,大举收购健康产业,包括国内某知名连锁眼科医院,以及从事医学检验和基因检测的新型第三方医学检验实验

室;更是在去年看中了国外一家的医疗公司Healius,打算收购,以将其在在第三方检验、第三方影像等业务领域的先进经验引进到国内发展,加快集

团向医疗健康业务转型。

早在春节前,郝振已和Healius接触和谈判数月,初步达成收购意向。但紧接着,郝振出事了,Healius随即也因为一些顾虑,变卦了。

章向远这次谈的就是Healius的收购项目。

这是郝毅这段时间最头疼的问题,因为他同意郝振的做法,也认同集团需要新的业务支撑其发展。

拟收购Healius是集团发展医疗板块极关键的一子;加上近两年Healius的营收和利润持续疲弱,如今是收购的最佳良机。

在郝振出事后的这几个月,郝毅也有试着让人联系Healius,但谈判并不理想;郝毅对此很是头疼。

现在章向远帮他把问题给解决了。

郝毅于是对章顿时又热情起来,在下午听完汇报后,当即拉着人回家吃饭。

他进屋就同郝嘉说起这好消息;让郝嘉准备一下,下周尽快以集团名下某全资子公司名义给Healius董事会发去收购意向书。

一堆交代清楚后,他才注意到郝嘉旁边还有个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小魏吗,也来啦?”

“是啊,来看阿振的,我留他一起吃晚饭。”魏衡还没开口,方娴先道。

“哦……”郝毅。

自从魏衡回来,郝嘉得了个得力的助手,把他交代给她的几项任务完成的都挺不错的。

郝毅于是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位跟在自己儿子身边六年多,勤恳踏实的好助理,笑道:“对,留下吃个饭再走!”

说完,当即招呼人开饭。

郝家的餐桌,是欧式的长方形桌子。

郝毅方娴自不必说,各坐在一头。郝嘉坐了郝毅左手边第一个位置,郝毅于是让章向远坐到了自己右手边,即郝嘉的对面。

按西餐桌座次,男女主人右手边的位置是宾客位,尤其女主人右手边,应该留给主宾。

郝嘉坐在郝毅左手边,本是要将位置留给魏衡和章向远,只是她这样一坐后,魏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坐方娴右手边的位置了。

正好,郝振挨着郝嘉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于是魏衡自然地邻着章向远坐在郝振对面。

饭桌上,因为章向远谈下了合作,郝毅看他格外顺眼,问长问短的,似乎又有了当初那招他做女婿的热络劲,郝嘉看着魏衡被冷落,不免搭腔几句,引

导别的话题。

章向远这才想起了郝嘉。

要想做郝氏集团的成龙快婿,光是讨好郝毅这边是不够的;郝嘉这边,同样要花功夫。

只是自从郝毅有意撮合他和郝嘉以来,郝嘉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章向远长这么大,仗着人聪明又一表人才,从没见过这么难讨好的异性。

她不是以往那些没见识的女孩子,他从前那些手段,在她这儿通通没用;这有时候也挺让他挫败的。

只是这挫败没有让他消沉,反而激起了他更想要拿下郝嘉的心思。

“对了,魏衡你是哪人啊?是你去年被调去的Z市吗,听说Z市最近楼市又涨了,现在全国楼市行情都不好,那边业务开展倒还挺顺利的是不是?”

章向远于是迎合起郝嘉的话题聊了起来。

他是搞业务出身的,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聊得起来。

很快饭桌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只有他和郝毅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情形。他聊天的同时,余光瞥郝嘉似乎想要夹某盘菜,但因为隔得有点远不好夹,当即

帮她夹了过去。

结果,他的筷子刚伸到郝嘉碗边,席间一直没说话的郝振忽然看了他一眼,伸手挡住了郝嘉的碗。

“?”章向远。

“有葱。”郝振格外不满地开口,“嘉嘉不吃葱。”

“……”郝嘉。

她的确不爱吃葱,喝汤通常都要把葱花挑出来;但也还没有矫情到菜上沾了一点点葱都受不了。

只是因为眼前夹菜的人不对,她也很难开口说自己不介意,于是默认了郝振的说法。

章向远夹着菜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他也不是那么薄脸皮的人,见郝嘉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当即收回手将菜夹回自己碗里:“看我,什么记性,居然忘记了。”

“上次吃小馄饨,你还特意吩咐老板不放葱花呢。”他笑,又道,“对了,你说那家馄饨店的豆腐脑好吃,我最近发现一家店味道更好,下次有空带你

去试试。”

他面上虽然如常,心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所以一时也混乱了,在郝嘉刚刚拒绝了他的夹菜后,还提了一起吃饭的事。

而提到这个,郝嘉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章向远说的吃小馄饨,是上次两人看完电影后饿了,一起去吃夜宵的事。

章这个人挺鸡贼的。

他可能自己也清楚,如果要挑高大上的餐厅,她明显比他有研究多了;为了避免自己显得没见识或闹什么笑话,他于是另辟蹊径,试图带她去尝试些她

没尝试过的。

当晚,他带她走街串巷,进了一家巷子里的馄饨店。

那家店开了十数年,要说味道,确实也不错。

但郝嘉到这个年纪了,口舌上的享受,早没那么在意了,挑吃饭地方更看重食材是否新鲜安全和以及用餐环境是否享受。

至于路边摊这种一时新鲜,早年蒋乔带她体验得够多了,她并不怎么感冒。

她当时说好吃,只是不想扫章向远的兴罢了。但后来当她看清楚那端餐人员留着的指甲,以及那指甲缝隙里的污垢时,她其实挺倒胃口的。

“好啊。”想到这儿,郝嘉于是道,“只是最近公司忙,怕是都没什么时间。”

章向远这下子是真有些尴尬了。

方娴见状,打圆场道:“嘉嘉,工作虽然重要,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和向远一起看场电影,听个音乐剧什么的。”

郝毅也附和:“对,Healius这次收购谈成,董事会也会记你一功,暂时肯定不会为难你,你也不用逼自己那么紧。”

“嗯。”郝嘉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敷衍地应声,然后问章,“对了,你还没说呢,这次你是怎么说服Healius那班人的?柯林之前也跟他们接触过,上

个月去还碰壁了呢。”

她忽然笑起来看他,眼睛弯弯的。

章向远刚还在尴尬,有些恼火郝嘉,收到这笑容,那丁点的恼火忽然一下子都灭了,心头某处反而有些膨胀了起来。

男人嘛,在有好感的女人面前,谁不想吹嘘一番自己呢。

他于是将自己如何搭线联系到Healius那边的负责人,又如何飞去那边百折不挠地找机会说服了对方全都交待了。

后面的晚餐时间,基本上都是他的主场。

魏衡这段时间没少听办公室同事八卦,说郝毅两手准备,一方面让郝嘉进公司学习管理,一方面又给郝嘉物色乘龙快婿……

他看着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章向远,只感觉一桌子饭菜,吃在嘴里都没什么滋味。

饭后,他迫不及待地便要提出告辞,结果他还没开口,章向远因为有些事先一步要走;郝毅于是吩咐郝嘉:“你去送送向远。”

章向远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出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哪里需用送?

郝毅这么说,无非是给两人时间单独相处:散散步,聊聊天,拉拉手甚至……

魏衡本来也想走了,听到郝毅这么说,当即收了口:毕竟他不能不识趣地在这个时候跟出去打扰两人,同时,他也怕见着某些场面……

正好,郝毅想同魏衡聊聊有关郝嘉工作上的事。

两人于是去了书房。

等魏衡终于从郝家出来时,章的车早开走了,四下黑压压,院子角落,只有郝嘉一人,倚着篱笆正抽烟。——————

感觉小魏人气好低哦,他单出场的章节,评论区好冷清!

下章程狗来救场,但愿在他作了一把之后,他还没有被大家所抛弃。



魏衡是知道郝嘉会抽烟的。

他第一次见她抽烟,是在五六年前;某个美展,她的作品落选了。

因为家庭的原因,郝嘉一毕业就成了职业画家:开工作室、搞个人画展、参加各种比赛、展览……职业道路可谓顺风顺水。

那个美术展,郝嘉特别看重,信心满满的寄了作品,结果不说获奖,连入围都没入围。

挫败可想而知。

“我知道自己挺差劲的,没想到这么差劲。”那天,她抽着烟自嘲

他也不知怎么安慰,只道:“少抽点吧,伤身。”

然后,她盯着他反问道:“魏衡,你说你——烟吧,不抽,酒吧,两杯就倒;你这样是怎么跟着我哥谈生意的啊?”

“……”他当时酒量还没练出来,只能略尴尬的回道,“郝总也不抽烟。”

然后郝嘉笑了:“你们两个奇葩。”

许是知道他不抽烟,后来她再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但偶尔,他还是能从她身上闻到烟味。

比如,她和程诺领证离婚那天——

那晚,她来找她;哪怕她开了他一瓶红酒漱口,他还是从她口间、衣服上,隐隐闻到香烟的味道。

她抽烟,似乎都和心情低落有关。

五月的天,夜晚微凉。

郝嘉就那么站在夜风中,抱着手臂。

她干净修长的手指竖夹着香烟,特冷艳,像电影中的人物一样;但魏衡感到的却不是美,而是心口微微的酸胀。

他很想走过去,夺了她的烟,按灭丢到一边,但立场呢——

魏衡默默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掏出车钥匙。

车解锁的滴滴声响起,郝嘉转头就看到了他。

“要走啦?”她问。

“嗯。”他道。

“路上小心些。”她道,转头继续抽她的烟。

魏衡的手按在车门上,许久,还是没忍住,再次转向她:“章经理和你在交往?”

郝嘉侧头看他,夹着烟的手轻轻抖了抖烟灰,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道:“我爸想找个上门女婿。”

“你不喜欢他?”他又问。

但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现在的情况,怕由不得她喜不喜欢。

除非她能一次性坐稳集团CEO的位置,不然就郝毅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等郝嘉慢慢学习、成长。

不是章经理、也会有李主管、陈总监……郝毅要找的是得力的帮手,哪里由得郝嘉挑选。

他这分明是戳她的痛处。

魏衡咳了咳想要补救,郝嘉却笑了。

“我比较喜欢你。”她说,轻佻地吐了烟圈,看着他,“要不要考虑一下,少奋斗几十年?”

“……”魏衡。

他知道她是在玩笑;可听到“喜欢你”几个字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明明都已经被拒绝过了,还这么不争气。

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最终只提醒了一句“少抽点,外面风大”;便拉开车门,匆忙开车走了。

郝嘉就这么看着他“落荒而逃”,等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才将烟按灭在栏杆上,轻轻嗤笑。

其实,她刚才也不完全是开玩笑。

她是真的有考虑过魏衡的。

虽然魏衡太实诚,不会邀功,也不会挣表现,郝毅暂时还没看到他的才干;但如果她力荐,郝毅也不至于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只是后来她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魏衡这个人,真的太实诚了。

他这么没心眼,真正做了上门女婿,那还不得被郝毅忽悠着做牛做马,累死累活?

集团未来经营得好,大家会说他是背靠大树。集团经营得不好呢?郝振这些年压力不小,魏衡在那个位置上怕更难过。

当然,这都不是她最大顾虑。

她最大的顾虑是有天郝振醒了,郝毅转头就会逼魏衡把一把手的位置交出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趁现在争一争副总的位置,要是往后再分点股权进入董事会,这条路对他而言更好。

周一,照旧上班。

郝嘉开完例会,便让人拟好初步收购意向提案,给Healius发了过去;忙完,魏衡来敲门,说晚上要去谈一单合作,问郝嘉要不要一起。

那是一单数额不小的项目,郝振之前本来和人谈得七七八八了,因为突然出车祸,对方基于许多考虑,有了新的选择。

郝嘉接受公司后,也试着让业务部的人重新去谈,但对方总找理由不见人;魏衡说他和对方负责人正好有些交情,所以约了今晚见面,看看能不能挽

救。

魏衡向来谨慎、稳重。

他说有交情,郝嘉想,这单生意他是有极大把握谈拢的;带着她,应该想要开始教她饭桌上那些事了。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郝嘉于是当即点头答应了。

晚饭约在一家传说格外正宗的川菜餐厅。

“张总口味重,你要不要先吃点垫着?”去之前,魏衡特意提醒她。

郝嘉心想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辣,摇头拒绝了。

六点,两人从办公室出发,提前抵达餐厅订好包房;很快,张总便带着他的人如约而至——

两方一番客套后落座。

郝嘉此前一直疑问,魏衡这样内向的人是如何谈生意的。

等落了座才发现,魏衡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不卑不亢的,虽然话不多,但总能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让对方开了口就滔滔不绝。

这要归结起来,一是魏衡够细心,二是,他虽寡言,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感;郝嘉暗自总结。

生意场上嘛,让对方说得多,好过自己说得多。

对方说得多,能找到的突破口才多。

果然,最后合作谈得顺利,魏衡准备好的合同,张总当场就签了。

只是郝嘉肚子有点疼,给辣的。

她是低估了这家餐厅川菜的麻辣程度——那种整个口腔火烧一般的感觉,配上那烈口的白酒,简直像一团火顺着喉咙一直烧到她的胃。

“我就不该夸口,该听你的,让张总也点两个不辣的菜。”送走张总后,郝嘉悔道。

魏衡看她实在难受:“我点两份粥,你吃点缓缓?”

“好。”郝嘉,“对了,那个红糖糍粑不错,点两份配粥。”

“嗯。”魏衡转头去找服务员。

郝嘉趁此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上唇内壁被辣起了个小水泡,在洗手间时不小心咬破了;口腔残留的辣意当即咬得她破皮处生疼;于是出了洗手间后,她忍不住去了前台,跟对方要

冰块。

“冰块?”前台,“是撞着哪了?那要毛巾吗?”

“……”郝嘉,“不用毛巾,你用杯子装就好。”

“好的。”前台当即叫住一个服务员,反馈了郝嘉的需求。

等待的过程中,郝嘉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一道视线正直直看她;她不由转头,然后他看到了几个月没见的程卓。

自从上次撂下话走后,这还是郝嘉第一次见过程卓。

郝振出车祸那段时间,好多人打电话发信息询问、关心;她也没留意其中有没有程卓。

不够后来郝振抢救过来后,据方娴说,程卓是有去探望过的,不过,她恰好不在。

郝嘉看着程卓。

他一身西装,人前依旧一副端着的样子,似乎倒也没什么变化。

唯一一点,就是他看她目光有点怔忪,仿佛在看一个幻象一般,好一阵儿才恢复正常:“你怎么在这儿?”

咦,果然是喝酒了。

郝嘉远远闻点味,挑眉:“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她还没问他怎么在这儿呢?

“……”程卓,“谈生意?”

郝嘉接手郝氏集团的事,业界都传遍了。

程卓从她脸上移开目光,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扮格外职业、利落,同往常文艺范全然不同,当即反应了过来。

“嗯。”郝嘉随意地回了他一句。

正好前台让服务员拿的冰块拿过来了,郝嘉端着杯子就走。

同程卓错身而过的时候,程卓忽然叫住了她。

“郝嘉,”他微微皱了皱眉,“那个章向远……到底什么人?”

“?”他对章感兴趣?郝嘉侧目看他。

“外面都在传,他是你爸大力栽培的准女婿。”程卓看向她,“你爸还有别的私生女?”

“……”郝嘉。

郝毅在外面有没有别的私生女郝嘉是不知道;但程卓这话绝对是在讽刺她,她倒是听出来了。

他大概是觉得她太没眼光了。

可这关他什么事儿,他又清楚多少?

郝嘉转头看向程卓:“程总,这儿川菜有点咸是吧。”

“?”程卓。

“咸了你就多喝点水。”郝嘉,“少cao心别人家的事。”

她觉得程卓简直毛病,懒得跟他废话。

没想,她懒得理他,他却非要找她的茬儿。

就在半个月后,Healius就郝氏集团收购其股份的要约函进行了回复,表示其董事会不支持该提案,认为郝氏集团给出的“拟以每股澳币2.7元收购

Healius全部已发行股份”的提案严重低估了Healius的价值。

可价格明是章那边预先了解过对方的期望;然后公司结合市场价以及Healius近两年盈利情况和未来发展,给的一个合理报价。

考虑到Healius最近时间股价被低估,郝氏这边甚至参考了当地市场通常的溢价水平,给了部分提价。

何至于被严重低估?

郝嘉得到消息,眉头当即皱得死紧。

此次收购,集团可谓是付出良多。为了筹备收购资金,集团前两天刚通过决议将旗下某控股子公司转让给一家投资公司。

箭在弦上,收购受阻——

郝嘉这个新坐上位的总裁,压力可想而知。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有人通过内部消息告诉她,Healius之所以抬价,和程氏有关。

程氏也有意向收购Healius;而更要命的是,程氏那边清楚郝氏这边给Healius的收购报价。——————

郝嘉:???

郝嘉:作者,你确定程卓这是在救场,不是在砸场子?

作者:额……程狗子手段确实恶劣了点,但至少你不用嫁给章了啊。

郝嘉:……我谢谢你啊!

公与私

程氏?他们收购医疗机构做什么?还有,他们是从哪得到报价的?

程诺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年夫妻,离婚了也不至于就一点情分都不讲了吧?

就算他真的看好Healius,这种节骨眼上同她抢,地道吗?再说这样贸然抬价,得利的只会是Healius,他程氏现在又能捡到什么便宜?

郝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当即拿起手机拨给程诺。

“程诺,你们真的要收购Healius?”她情绪上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嘉嘉——”电话那头,程诺疑惑地唤了声,好似刚刚睡醒,有些懵,“什么Healius?”

“你现在刚起床?”郝嘉。

“嗯。”程诺,“我现在人在开普敦,这边天刚亮。””……”郝嘉。

她忽然想起,公司和程氏有个合作项目就是在开普敦那边,当时还是郝振想办法把程诺支过去的。

“你还在那边跟AS那个项目?”她顿了一下问他。

“AS的项目现在不需要我跟了,不过我在这边看中了一个新的投资项目,想多考察一段时间。”程诺想起她开始的那通质问,又问她,“怎么了?你

那边出什么事情了么?”声音中透出几分担忧。

郝嘉在程诺说他在开普敦时就反应过来,这八成不是程诺的主意,不过还是大概将事情说了。

电话那头随即一阵沉默。

半晌,程诺才缓缓开口:“我被调过来这段时间,投资部门交由小叔负责了。收购Healius,应该是他点头首肯的。”

果然,郝嘉心道。不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郝嘉问。

程氏和郝氏有点像,也是建筑行业起家,后来也搭上地产顺风车,同时兼做地产生意,这两年实体经济不景气,程氏也在转型,转型方向是互联网以及

投资。

这几年,程氏投资收购的企业,不说上百,也有七八十家,遍及电子商务、互联网社交、线上教育、金融科技……等等领域

但医疗机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意向要收购。

“怎么,你们还要布局线上医疗这块?”郝嘉又问。

程诺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嘉嘉,我们结婚前,你和我小叔,你们……”

他说到这儿,有点不知怎么说下去了,顿了一下才问,“那个时候,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

“?”郝嘉。

“我记得当初你说,你们只是在某个Party后意外睡了一晚,只是rou体关系……可是出国前,我收拾东西,无意间发现了你的一个文件袋,后来我让人

给你送回去了,但在里面我看到了一张过期的深水证,你的。”程诺,“嘉嘉,其实你会游泳的吧?当初在程家,你落水为什么还需要小叔救你?那个

时候,你就想要引起他注意对不对?”

“……”郝嘉。

程诺不提,她都差点忘了这事儿。

当初她为了吸引程卓注意力,听从岑依的建议,曾格外心机地设计一出在程家泳池落水的戏。

她此前确实是不会游泳的,但她惜命的,所以事先偷偷去学了游泳,甚至觉得有趣,还考了深水证——

这事儿她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一直忘了告诉程诺。

而岑依那,她当初没勾搭上,也不会具体说出程卓的名字;没想,这倒让程诺现在误会了——

“等等……”郝嘉忍不住想要解释。

她当时不过是馋程卓的身子罢了,如果非要说别的,那就是好胜心,年轻女孩的一点好胜心;她的动心远在那之后——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程诺继续开了口:“嘉嘉,其实……我感觉小叔现在也还没放下你。”

“?”郝嘉顿时顾不上解释了,有些惊讶的问,“什么?”

程诺又道:“上次你们挽手被报道出来,我去质问他,他虽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感觉得到,他对你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在意。”

“嘉嘉,我小叔这个人,性格很别扭,很多时候,并不善于表达。就像AS这次项目,其实……”

他还想说什么,郝嘉忍不住打断了他:“程诺,我今天找你,不是和你讨论这个事情的。”

程卓对她是否还有意思,有那么点意思,不重要;她已经对他没有那份感觉了。她今天要讨论的是收购Healius的事。

她提醒程诺。

那边程诺默了默:“郝嘉,我要谈的正是这事儿。收购Healius这事儿虽然我没参与,但你刚才同我说的时候,我让人发了对方基本资料过来,这样的

医疗机构,对目前的程氏来说并么有太大的意义。如果只是为了盈利,在还要和你们竞争的情况下收购它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关于收购的事情,你应该找小叔谈谈,他做事不会不留后手。或许,他也在等你找他。”他说,“嘉嘉,我相信小叔不会在这种时候真的要你竞争或

让你为难,前不久……我听说章向远的事;结合起来,我觉得他可能有别的意图……你们最好还是当面沟通。”

郝嘉听完皱眉:“我会找他谈的。但我的观念和你不太一样,我不认为程卓是这么公私混淆的人。”

她说完就打算挂电话,但按下挂断键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程诺,你今天怎了?怎么突然想到和我说……说这些?”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就在前不久,他还试图追回她,现在居然劝她考虑程卓?

郝嘉不解,忍不住怀疑程诺是不是患了绝症什么的。

程诺也猜到了她的担忧,轻笑了声开口道:“嘉嘉,我只是想通了而已。”

他说:“之前我是想挽回你的,可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的挽回,只能是徒增你的烦恼而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

梅竹马。出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们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地步……这都怪我,因为习惯了你在身边,便一直忘了去分辨对你的感情,其实到现在我

也说不清楚对你感情:爱情、友情、亲情,混在一起,那个更多……不过有一点;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

他说的真诚

但不知为何,郝嘉听到他说到“幸福”两个字时,内心只有一种难言的,荒诞的情绪。

她挂了电话后,忍不住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柯林抱着要她签字的文件敲门进来,她才理会思绪:“一会儿你联系一下程总,就说我晚上想请他吃饭,问

他有没有空。”

柯林一愣:“程总?哪个公司的程总?”

“还有哪个在公司也要收购Healius?”

郝嘉抬起头看向他,柯林后知后觉:“我明白了,这就去给您安排。”

郝嘉想了想,又叫住他:“算了,我自己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