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疏远

    胡来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作为十四岁的女学生，夔澍需要上学。

    恢复理智后的陈图选择和夔澍分居，并且天亮就消失在夔澍面前，放在电饭煲里保温的饭菜仿佛做这一切的是某个勤劳的田螺姑娘。

    夔澍把早餐吃完，站在窗口看着胡同街尾的方向，陈图每天骑的小电驴还老老实实在那里停着。窗边的少女垂下目光，轻轻勾起的唇瓣无端的让人品出几分难过。

    陈图就在胡同的尽头看着家的方向，直到夔澍转身拉上窗帘，她才转头蹬上小电驴，驶入往来车流中。

    欲妖在夔澍耳边起舞，兴奋地嘶吼着，鬼面人身的欲妖一改性事时的卑弱，她用夔澍才能听见的妖语尖叫着“气运！气运！”

    这个欲妖是夔澍的化身，性格更加直接。少女惬意地将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打包好，眯眼浅笑“不着急啊～乖乖。”

    夔澍下楼将垃圾丢进垃圾桶，而这时校车刚好来到停靠点。

    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在第一排探出头来，朝夔澍招手“小树，来，来我这里。”

    夔澍为少女的到来感觉到意外，她放下书包，朝少女打招呼“韫敏，你怎么来了？”

    方韫敏，出身优渥的大小姐，和夔澍没来由的投缘，上个礼拜成了夔澍的同桌。

    “我看你好几天没有来学校，有点担心。”

    方韫敏的目光落在夔澍透白的脸上，夔澍的唇色很浅，让陈图几天前留下的齿痕还能找到几分印记，鼻尖萦绕着的气息沾染着一星半点的浑浊，让方韫敏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

    还未觉醒的少女已经有了成为哨兵的潜质，过于敏锐的五感让她察觉了某些真相。

    “不必担心……一些家里的事情。”夔澍低下头拽衣角的动作暴露了她的不安，不擅长说谎的人，说出这句话时既羞耻又难堪。

    方韫敏浅褐色的星眸弯了弯，唇瓣的弧度让她的笑容显得格外不真诚，但她的语气却是那么柔软“我很担心你啊，同桌～”

    夔澍低着头，心头升腾的热意让她的脸色看起来粉扑扑的，方韫敏被她的侧颜迷惑，冷淡的目光因为这一点粉嫩柔软了一刹，最终又被鼻尖充盈的浑浊强压了下去。

    方韫敏看着车窗外，一时间没了兴致。

    下车的时候，夔澍先下了车，回头朝方韫敏伸手的时候被方韫敏用书隔开，她朝夔澍摇了摇手上尔赛文封皮的书“我手上拿着书呢～”

    原本放在书袋里的书被方韫敏特意放在手中，空荡荡的书袋被她挽在肘部。夔澍有所感觉，收回手轻轻点头，转回头刻意快走了两步，她说“那快走吧，要迟到了。”

    方韫敏想要一个纯洁美好的妻子，见到夔澍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的妻子就应该和夔澍一样，但是夔澍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柔软而又珍贵的女孩，最适合成为禁脔和玩偶。”方韫敏研磨着指尖，教育让她难以接受非一对一的情感与婚姻，原本让她深恶痛绝的某位长辈的话却反复出现在她脑海中。

    “我才不会成为那种恶心的人。”方韫敏狠狠地磨着牙，用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今天太阳很好。明和一中的师生们不出意外的在上课铃声响前的十五分钟，看到了出现在校园里的夔澍。美人总是被众人青睐的，在明和一中这个学习氛围强烈的地方，夔澍算得上唯一一个大众都有点眼熟的学生，这一切都避不开夔澍那张脸。

    很多人说，夔澍也许哪里都不够好，但那张脸能够让你记得她哪里都好。

    今天的纪律检查老师是夔澍的古文老师钱万钧，精神矍铄的钱老太太对漂亮的小夔澍特别的偏爱，她招呼着身后的老师们“你们先去，我和我学生说会话。”

    “我的小及时雨，今天不开心吗？”钱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她，俏皮地怂了怂鼻子“太阳天需要一点雨来烘托一下气氛是吗？”

    夔澍弯弯的眼睛里盈着星光，她朝俏皮的老太太眨了眨眼睛“太阳雨后见钱老师呀～”

    老太太故作惊讶地捂住胸口“哎呀，我心头的小鹿怎么又开始蹦跶了。”

    “因为遇到了点化她的仙女呀！”夔澍张开手抱住眼前的老太太，下巴惬意地搭在老太太温暖的肩膀上。

    钱万钧轻轻拍了拍她，凑在她耳边嘀咕道“不开心就来找钱老师。”

    夔澍点了点头，也凑在老太太耳边说“见到钱老师就开心，老师想我不开心找你有点难办喔。”

    师生的氛围显得默契又温情，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钱万钧松开夔澍，指了指自己的袖套，摆了摆手“老师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啦，下午见啦。”

    夔澍停留了多久，方韫敏就在夔澍不远的距离等了多久，她被夔澍的笑容所惑，令人心酸的是，夔澍的笑容并不属于她方韫敏。

    夔澍若有所觉，朝方韫敏望来。

    方韫敏扯了扯嘴角，朝夔澍的方向走来，经过夔澍身侧的时候，她说“走吧，要迟到了。”

    方韫敏身后，夔澍目光深处，粉色的漩涡缓缓流转，愉悦在她心尖流转。

    “池塘的鱼儿要脱钩了吗？这可真难办。”

    一直到教室，方韫敏和夔澍都没再说过话。

    “夔澍～你这几天怎么了呀？”前座的少年转过头来，满脸关切的问询。

    夔澍摊开书，慢吞吞回答道“家里有一点事情……”

    “是什么事呀？怎么请那么久的假？要不要紧啊？需要帮助要说啊，我们都很关心你呀，夔大美人。”少年喋喋不休的说着，关切中隐藏的某些感情昭然若揭。

    “麻烦闭嘴，上课了。”

    夔澍没来得及回答，身边的金发少女就拍了桌子，冷淡的眉眼这会更是凝了冰一般。

    少年蔫了声息，偷偷看了一眼夔澍有些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是没再敢说什么。

    “韫敏……徐浩然是好意……”夔澍下意识地拉住了方韫敏的手腕，反应过来后触电般缩了回去。

    方韫敏似乎没注意到夔澍的动作，不咸不淡地说“铃声响了很久了，夔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