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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贺寿(下)

    ***

    萧禹走后,玉翎笙才敢从厢房里走出来。

    此刻,一个穿着藕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庭院中,看着他。从她的脸上,玉翎笙似乎猜到对方是来找他的。

    女子看见他后立即上前去,伸手直接赏了玉翎笙一巴掌。

    火辣辣的掌印出现在玉翎笙白皙的脸蛋上。

    他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事就无辜被人赏巴掌,整个人是满满的错愕。

    「林小姐,为何要打我?」玉翎笙张口问道。

    林丹青嚣张跋扈的个性,玉翎笙早已领教过,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他们一见面就被她赏巴掌。

    她插着腰,以高八斗的声音道:「你别装了。没料到你生得一副嫵媚的样子就迷其他男人就算了,怎么跑到林家来也不检点啊!持着你这张脸还胆敢勾引我的萧禹!」

    举起手,她打算故技重施,这次玉翎笙没让她得逞了,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玉翎笙再怎么不堪还是个男子,力气固然比林丹青还要大。

    「够了,林小姐!」玉翎笙不禁提高了声量。

    然而对方并没有因此而罢休,直接伸出左手往他的脸上扇去。

    五根清晰的手指红印出现在玉翎笙的左脸颊上。显然林丹青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扇他。

    这次她显然激怒了他,玉翎笙直接单手固定她的双手,把人按到后方的墙上,瞇着眼,几乎压在她的身上道:「林小姐你别得寸进尺啊!」

    林丹青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向现在一样按压在墙上。她害怕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你……想怎样?」林丹青一张口吐出来的话语全成了抖音。

    玉翎笙把身子收回来,没放开按着她双手的手,「没想干什么,这里是你的家,我能对你干什么呢?」

    林丹青瞪大了双眼,怒色道:「你!!!」

    「你什么你!」不给对方多说话,玉翎笙取下掛在她腋下的丝绢,揉成一团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刚巧他瞥见地上有一捆麻绳,直接用脚一踢,麻绳就被踢上来了。他直接三两下子的把林丹青的手脚给捆上。

    五花大绑的林丹青立即无法动弹,只能以凶狠的眼神盯着他看。她此时此刻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不知为何,他原本阴鬱的心情现在一扫而空,心中不禁愉悦起来。之后,他把人扔到了一堆花盆里,待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找到她的啦。

    谁叫她先招惹他的,别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不成。

    拍拍手,玉翎笙转身迈出了月洞。

    可怜的林丹青小姐就这样在庭院里度过了一宿。

    心情大好的玉翎笙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林府与他六师兄回合了。

    踏出了林府,玉翎笙上了马车,与他六师兄共坐。

    「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样开心了。你又为了什么事而沾沾自喜呢?」玉咏乐好奇地问道。

    玉翎笙摇摇头没回答他师兄的提问,「六师兄走吧,我有些饿了。」

    「不说就不说吗,装什么神秘呀!」玉咏乐抽出了马鞭往马儿的身上一鞭,马儿开始往前行了。

    夜深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未打烊的麵汤档口来宵夜。

    ***

    萧府里各院的灯火已经熄了,唯独萧禹的房内的还灯火通明。

    为何他要这样对待自己,萧禹百思不得其解。

    他即将要成家了,也许真的不该去纠缠玉翎笙。而他的心里却只有他,只能在夜间里偷偷思念着他。

    多少个夜里,萧禹都有一股衝动想要从塞北赶回长安来见上他一面。而今夜他们终于碰上了,见上了,然而他却伸手推开了他,不让他关心。这举动可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啊!此刻他的心在淌血,心如刀绞。

    身子虽疲惫,但萧禹的脑海中却是他那张日益消瘦的脸。他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于是,他起身,掀开了自己的衾,下了榻,套上了自己的黑色马靴。

    已是三更了,他索性换了一身衣服,吹熄了房里的蜡烛。

    而后,他趁着没人注意,翻墙溜出了萧府。

    三更夜凉,没有披上御寒衣裳的萧禹肚子走在无人的长安大街上。

    走着走着,他便来到了醉仙楼外。

    那是他们第一次邂逅的地方。距离那件事故还不满两个月,当时的场景他还歷歷在目,彷彿就像昨夜发生一样鲜明。

    灯火通明的醉仙楼外已经接近打烊的时分了,没见多少人守在外头。萧禹没意思要进去,默默地走开了。

    在他离去长安在塞北的那段日子里,他曾派人去查探玉翎笙的住址。还以为自己不会用上,哪知他还是按压不住要去寻他的衝动。

    不知不觉的,他便走到了玉翎笙的住处那。他轻轻一跃,跃上了青瓦。萧禹蹲在那里,从高处俯视着玉翎笙的房间。

    房间很暗,显然他已经睡了。

    他注视着那间房间好久好久,始终没敢去敲门,生怕惊扰了他,恐怕已经偶再也无法坐下来秉烛长谈了。

    秋夜,他在屋瓦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在仅凭内力已经不足以让他抵御寒风了。

    这相思之愁恐怕难解了。

    磨蹭着自己的肢体藉机取暖的时候,屋瓦下的房间有了些微的动静。

    他趴下,屏息注视着房间。

    纱窗打开了,房内突然亮了起来。他的双眼也随着灯光亮了起来。

    他看见了穿着白色单衣的玉翎笙坐在桌案前,开始磨墨。看见他这般举动,他有些纳闷了,一个不小心失足从屋瓦上掉了下来,发出了巨响。

    这下子惊动了屋里的人,玉翎笙立即打开了门户,出来查询。

    他不偏不倚地掉在那堆落叶里,整个人好不容易才拨开了落叶从里头出来。一出来,他便对上那双如星辰般漂亮的黑色双瞳。

    双瞳的主人此刻插着腰,一脸不悦地盯着他,冷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抓了抓头,咬着下唇,尷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满头都是枯叶的萧禹真叫人无法直视。

    玉翎笙没好气地伸出手,踮起脚扫掉了插在他发髻上的落叶。

    他这样的举动让萧禹心中有股暖流正缓缓地流遍了他全身。喜悦的小花开在他的心头上。

    他抓住了他的右手,来个反扑为主,把人按在后方的白墙上。

    萧禹贪婪地吸允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那日在萧府,他离去后,这股香气似乎让他着了魔让他念念不忘。

    「你真香!」他的鼻尖在他的鼻尖上磨蹭,闭上了双眼像在品茗着什么花香似的。

    玉翎笙哪里肯这般乖乖就范,没多久他便想从他的怀中逃跑。然而对方的力气比自己还要大,狭隘的空间里根本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他别过脸不正眼瞧看他一眼,「你想对我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动作不妥后,萧禹立即抽回身子,放开了紧抓着玉翎笙的手。

    玉翎笙的手不像女子那样纤细,却没他那样长满老茧。他手上的老茧都是因为长期舞刀弄枪的时候给练出来的。他从没料到一个男人的手竟然可以这般纤细,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抱歉,失礼了!」萧禹从他身上爬起来,整顿了衣袍。

    玉翎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落叶。「你深夜来找我有事?」玉翎笙冷言冷语道。

    萧禹欲要开口,可话还没出口,他就不晓得要如何说了,难不成要告诉他因为想他而三更半夜潜入他的屋里吗?要是如实回答,人家不把他当成变态才怪呢。

    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玉翎笙见他们所处的地方有些凉,直接开口道:「进屋再说吧!外面凉的很。」

    萧禹错愕的看着他,张嘴不知要说什么好。接着他便被玉翎笙拉近了房间。

    玉翎笙给他倒了杯热茶,推到了他的面前,「喝吧!」

    冒着细烟的热茶握在手中,而他却甜在心中。他慢慢捧着热茶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温暖的茶香在他的口腔里打转着,茶味涩但不久一股甘甜的气息从他的喉头里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茶啊?」萧禹放下茶盏提问道。

    玉翎笙缓缓开口回答道:「就普通的铁观音而已,怎么啦?不合你胃口?」

    「非也!这茶真好喝。」萧禹大赞道。

    「你别敷衍我,难喝就别喝了。」玉翎笙淡淡说道,「深夜来访不是为了找我喝茶聊天吧?」

    萧禹勾起一抹微笑,也不知是否照实回答。他怕要是他真的那么一说,他以后就不会再理睬自己。思至此,他有些担忧了。

    「我三个月后就要成亲了。」萧禹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双眼,盯着桌面上的茶盏道。

    玉翎笙的心突然一阵抽痛,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你深夜到访不就为了说这个吧?」他的左胸膛像被针不断来回刺着。

    萧禹何尝不难过。

    这婚事根本不是他要的,只不过一场交易。在塞北的时候,他有很多话想要与玉翎笙说,然而面对他的时候,他却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他沉默了。

    安静的氛围静得连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二人坐在那里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桌面的热茶已经凉了。而萧禹始终没开口告诉他对他的思念。

    「届时请早点来喝我的喜酒。我会给你发喜帖的。」萧禹站起来,垂着头说道。

    「好,我答应你。还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来答谢你这个救命恩人。」玉翎笙淡淡勾起一抹私有若无的微笑。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玉翎笙起身把人送出了门外。萧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原本举起的手又放下了,默默离开了那里。

    转眼,他便跃上了青瓦上。须臾消失在那片鱼肚白的天边。

    风有些大,玉翎笙拉紧了自己披在身上的披风,抿唇。

    他终究不是自己的,为何要难过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