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害组】2020.4.28星期二－七濑天研究室

    悠醒来的时候天正在旁边看书，听到悠发出动静，他放下了手里晦涩难懂的专业书。

    「醒了？」

    「我…」悠花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我手机呢？」

    天以为悠会问自己关于病情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是问手机，到底是小孩子，天在心里叹了口气。

    「手机没收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病，你的课本我已经给你拿过来了，学校那边也给你请好了假。」

    「哦，那我手机…」

    「手机没收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天一脸严肃，「给你三天时间好好休息，这之后就按照我给你制定的计划表好好学习。我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忙，一织有空的时候会过来照顾你，至于其他的人，你暂时应该是见不到了。」

    悠顶着呆毛哦了一下，「我是不是不会死了？手术已经做完了吗？」

    「做完了，未来几天你有任何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我。」天回答完问题忍不住开口，「明明连死亡的意义都还不明白，不要总把死字挂在嘴边，你还小，还有很长的生命…」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家死得只剩奶奶和我啦，我还要怎么明白呢？」

    悠用着不太好的语气打断了天，让天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他感觉自己有些冒犯悠了。

    悠没给天开口道歉的机会，转移了话题。「除了学校，其他的地方你帮我请假了吗？」

    「其他的地方？」

    「教堂的工作，两个礼拜去一次。还有流浪动物的志愿工作，虽然只是偶尔才去一次，但万一他们需要我而我又不在怎么办，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吧。本来还要和四叶一起打工的，这下什么都没了。」悠踢了下被子，「都怪你们，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对不起。」不管是对让悠生病这件事，还是对无法说出实情这件事，天都感觉万分抱歉。可一句道歉能弥补什么呢？也许悠的人生轨迹都因此改变了。

    「我会治好你的，也会让你考一个好大学的。」

    「大、大学？！」

    才决定了不要继续读书的悠被天的话震惊到了，不仅要上大学，还要上一个好大学？悠不懂天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根本没有必要对他负责到这种程度吧？

    「我学习超烂的，你快放弃吧。」

    「亥清悠，你是自己放弃自己了吗？」

    「没有啊，我那么厉害怎么会做这种事。只是我不喜欢学习而已，你不觉得人应该往对的方向努力嘛？」

    天看着眼前的未成年一本正经的样子，总感觉对方是在狡辩，「那你准备往哪方面努力？」

    悠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虽然已经决定不继续读书了，可不去读书去做什么他还没有考虑好。

    「没想过？」

    「也不是啦，」悠眼神飘到了别处，有些心虚，「我做什么都可以啊，我会唱歌，也许可以去当个歌手什么的。」说到唱歌悠的眼睛亮了亮，「我在教堂的那个工作就是唱歌，我还是唱诗班领唱呢，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听！」

    天笑了笑，答应了下来。「晚上我还有事要去别的地方，这个备用机给你，里面存了我的电话，有事的话随时打给我。」

    「哦…」悠接过这个看起来像是上个年代的手机翻了一下通讯录，里面只有天一个人的电话。

    「还有一件事，」天凑近了悠，盯着他的眼睛，「研究室有摄像头的，所以不要做坏事知道吗？那些瓶子和仪器什么的，不要乱动。」

    「知、知道了！」悠脸有点微红，被好看的omega突然靠这么近什么的，悠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得到了悠的回答，天站起了身，「无聊的话可以看书学习，你的书都放在书架中间那层了。晚饭的话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不要出门，如果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的话，衣柜里有个兔子玩偶你可以抱。其他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悠有些幽怨，自己是病号诶，还是未成年omega，就这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了吗？

    结果天还真的走了。

    什么嘛，真的又把自己丢这里了。

    悠觉得很无聊，学习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玩的话又没有游戏机…

    也不知道四叶那边怎么样了…

    悠想给环打个电话，才发现自己没有背过环的手机号码，而且这个老古董手机一看就知道不支持登录RC，看来是真的没办法联系上四叶了。

    想到这里悠发泄一样地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扔完之后又突然想起这里好像有摄像头，他赶紧环顾了一圈房顶，不过并没有看到摄像头。

    也许七濑是吓唬自己的，悠想。

    悠认命地躺倒在床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想着要不要睡觉打发时间。

    其实他依稀记得巳波的电话，毕竟那天晚上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给巳波打电话，可他又不确定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号码到底对不对。

    要打一个试试吗？

    悠循着记忆，输入了一个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拨出键。

    打通了说什么呢？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吗？巳波会关心自己在哪里吗？悠有点烦躁地搓了搓脸。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好麻烦啊！他什么时候这样磨磨唧唧优柔寡断过？！

    思绪过多的结果往往是勇气的溃散。

    悠把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踢了出去，他就是想听巳波说话，谁也不可以拦着他，巳波也不可以！

    悠深吸了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主角团】2020.4.28星期二－月云酒吧门口

    「喂，喂！快停下来！」透真抱着虎于的腰惊慌失措地叫着。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虎于把车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逗我？」透真控制着自己不挥拳打到虎于那张帅脸上。

    虎于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骑摩托车什么的都太危险了，家里不让我尝试…」

    说好要带透真兜风的虎于并不会骑摩托，但他感觉这玩意儿和自行车差不多，都是两个轱辘的，所以优等生虎于自认为可以掌控这个家伙。

    毕竟，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啊！

    结果现在好像更丢人了…

    「还是我来吧。」

    透真和虎于换了个位置，重新坐上了摩托车。

    一直骑到了江边，透真才停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原本想带我去哪里，不过我是挺想来这里的。」透真回头看了眼还抱着他后腰的虎于问，「你不会生气吧，我自己做了决定。」

    虎于把脑袋贴在了透真后背，半晌才开口，「你开得，太快了。」

    「诶？你晕车了吗？还是怎么了？」

    「那倒没有。」虎于从车上下来，背对着河水站到了透真面前。「现在我想在这里强吻你，你同意吗？」

    这并不是很突然的想法，在虎于坐在后座被风吹得凌乱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了。

    「强吻的话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吧…喂，等下！」

    几乎是虎于吻上去的一瞬间，透真就放弃了挣扎。

    「你真的没有喜欢我吗？」

    一吻结束，虎于摸着透真脑后的碎发，这样问他。

    「我…」

    透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原本很肯定的事，因为刚刚的一个吻又变得复杂了。不得不说，他喜欢和虎于在一起待着的感觉，也喜欢虎于那些逾越的动作。

    「如果现在我告白的话，你是不是已经没办法拒绝我了？」

    因为这句话，透真的心跳乱了。

    虎于要告白了吗？要对他告白了吗？

    他一度认为虎于是个渣A，即便他知道了虎于实际是个很仗义温柔的人，也难以消除掉以前那个刻板印象。

    虎于还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

    「我…」

    透真舍不得拒绝，但又担心虎于只是一是上头，热度退却之后，会像抛弃他的那些前任一样抛弃他。

    他不想再被抛弃了。

    微风拂过的江面，水中的夕阳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圆润。

    「嘛，没关系，拒绝我也挺好的，毕竟连我自己都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虎于松开了透真，终于环视了一下这个自己没有来过的地方。

    经常穿梭于高楼大厦和地下场所的虎于，很难得见到这种自然安逸的地方，他觉得这个地方的气息和透真很像。

    虎于也开始有点喜欢这种地方了。

    「接下来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虎于扯开了话题，「抱歉，这次没有特意准备什么。」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一般约会大家都会做什么呢？」

    听到这话，虎于抓住了透真的手，「你是在说约会对吧？你答应和我交往了？」

    透真没想到虎于会这么理解，想着再一次拒绝又实在开不了口了。

    他不想和自己那颗扑腾乱跳的心过不去，也抵挡不住虎于的诱惑。

    透真重重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让我抱着随时被你甩掉的心情开始和你交往吧！」

    透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把虎于逗笑了，「我有这么差劲？」

    「那倒没有…」

    「我知道接下来去哪里了，」虎于掏出了酒店的会员卡晃了晃，「走吧走吧，我们去开房～」

    「御堂、虎于！你果然是渣男！」

    「你都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透真坐上摩托车，拧了下钥匙，「自己走回去吧你！」

    然后留给虎于了一圈尾气。

    虎于本以为善良的狗狗并不会真的把他扔在这个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结果十分钟之后还没见透真回来他才确信，他好像真的被丢在这里了。

    虎于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跟透真生气，不过问题是，他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公交车可以刷透支卡吗？

    【主角团】2020.4.28星期二－七濑天研究室

    「抱歉，对不起，打扰了！」

    悠挂了电话，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明明打错了电话，他却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巳波的话，要说什么呢？还好打错了。

    这么想着，悠坐到了桌子旁边。

    先打个草稿吧！

    悠胡乱写了一堆，终于写完了之后又想到他好像还没记起巳波的电话号码。

    「末尾是17还是71呢…」

    悠脑子里浮现出来了一织和七濑兄弟的身影，七濑兄弟两个人，肯定能压住和泉吧，就算是自诩完美高中生的和泉也打不过两个人吧？所以就是71了！

    一顿完全不靠谱的玄学分析之后，悠拨通了那串号码。

    「您好？」

    「好耶！是巳波！」悠开心地叫出声。

    「亥清？」

    「是我！那个…」悠赶紧把写好的稿子拿了出来，「非常开心能和你…和您通话，这是我这一天最开心最幸福的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您！因为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stop！」那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还写了草稿吗？」

    「你，你怎么知道？！」被发现这种事情，悠尴尬得脸一红，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电话的？你打过来的这个手机号码不是你的，说明你的手机被他拿走了，如果你想跟我通话应该是找他借手机，但这个手机号也不是他的，所以说你是在背着七濑天用一个新手机号给我打电话，不过以你目前的处境来看，你的新手机只能是七濑天给你的，所以，亥清，你是把我电话背下来了吗？」

    「巳波，你好厉害啊…」悠被巳波的一大段分析震惊到了，「不愧是巳波！」

    「一个人待着无聊了吗？你现在在哪里知道吗？」

    悠跳下床，看了看窗外，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地方。「不知道，不过楼下有一家煎饺店诶，好想吃…」

    「你那里可以做晚饭吗？七濑天呢？他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他说会有人给我送晚饭啦，不过那个人还没过来的样子。」悠重新回到了床上，趴倒在床上，「呐巳波，我们不要说他了好不好…」

    「嗯，那你想聊点什么？」巳波那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悠翻了个身，侧躺着把手机放到了旁边，「会不会有点浪费电话费啊，明明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接电话免费，你的手机是七濑天给你的，你生病是因为七濑天，所以…」

    巳波没说完，悠已经明白了，他被巳波的话逗笑了，「被他知道就完蛋啦！不过我不怕，哼哼…」

    话筒里传来了巳波轻笑的声音，「不过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知道吗？」

    「哦…」悠顿了顿，「这样好像在偷情诶…」

    「你从哪里学来的词？」

    悠沉默了，因为是从碟片里看到的，青春期的男生们总是会聚在一起偷偷看些未成年不该看的东西，他们也不例外。虽然他也总是跟环一样，表示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但生理反应却是真实存在的。

    环不看是因为觉得无聊，他不看是因为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回忆起之前看过的影片片段，悠感觉自己要烧着了，他扯过被子用腿夹住，试图压制住那股莫名热气。

    「阿拉，看来是一些不能说的事了～」

    「谁说不能说的！男生都会聚在一起看那种片子啊，这是正常的吧？巳波也是男生肯定也会看的嘛！」

    「诶？我以为你在说八点档的电视剧，毕竟喜欢那种题材的一般都是中年女性，我以为你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结果并不是啊，真让人意外呢，片子什么的。」

    悠这回彻底沉默了，他感觉原子弹已经在他头顶爆炸了。

    「不逗你了，」巳波那边传出了挪动椅子的声音，「我要去忙一会儿，不能陪你了。不过如果你又觉得无聊了，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

    「啊，嗯，好。」悠从羞愤中赶紧爬了出来，「那，再见！」

    「嗯，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悠长长舒了口气。什么嘛，这不是很简单嘛～

    他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种兴奋状态中。

    偷情？那是不是应该见到了才算偷情？打电话的程度怎么够呢！

    悠趴到窗户往下看了看，这里只是三层楼而已，如果可以出去的话，就能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后手，万一七濑天又对自己图谋不轨，还可以想办法告诉四叶他们来救自己。

    这样想之后，悠就开始准备工作了，他打算把床单剪成绳子，然后捆在桌子上把自己吊出去。

    亥清悠怎么可以那么被动呢，他要主动出击！

    【主角团】2020.4.28星期二－和泉兄弟家

    「诶一织，不是说今天要一起睡的吗？」陆拽住了要回房间的一织。

    「就是哦一织，小孩子要说话算数哦～」路过的三月憋着笑拱了下火。

    他很喜欢看到这种场面，让他有种一织到底还是小孩子的错觉。

    「嗯，一起睡，所以你现在也赶紧回你的房间睡觉，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睡。」一织边说边把陆往客房推。

    「一织，三月哥哥都说可以一起睡了…」

    他不懂陆的少女心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一定要睡前关着灯一起聊一会儿天，明明从放学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聊天。

    因为有双人床的存在，他没有理由让其中一方睡在地上。

    但是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都是男生，自己是beta也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但是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一织总感觉这样有些奇怪，可也没有什么合理的原因拒绝陆的邀请。

    不能一起睡，一织坚定了这个想法，不然一定会被陆弄得面红耳赤的。他几乎可以想象陆顶着他那张天然的脸，用着他那天然的语气，然后对着他说一些让人无法回答的话。

    「陆，你要有做人质的觉悟，知道吗？」

    「那我们更应该一起睡了啊，你不怕我逃跑吗？一起睡吧一织，我从来都没和除了天哥以外的人一起睡过…」

    「不行。」

    「真的不行吗？」

    「…好吧。」

    答应后的一织非常懊恼，每次陆这样说的时候他就毫无理由的顺从了陆。明明陆说过他是自己的人质，什么都会听自己的…但就结果而言，总感觉并不像表面那样。

    一直到两个人上床关灯，一织才终于不再纠结自己定力的问题。

    「说吧，你要聊什么？」

    「不要这种很特意的问啊啊，应该是很不经意的开始聊，然后没有特定的主题，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就是那种…学生宿舍的感觉！」陆翻了个身，对着一织。

    「嗯，那你想聊什么？」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感觉…」

    陆有点小委屈的语气，让一织不得不重视起来这次「宿舍夜谈」。

    「我听了你很多小时候的事，你要不要也来听听我的？」

    「好啊！」

    「嗯，我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第一，那些知识对我来说很简单，所以我从完美小学生成为了完美高中生，讲完了。」

    「什么嘛！哈哈哈…」一织的「敷衍」逗笑了陆。「天哥也是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呢。」

    「你答应过我不提他的。」

    「那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就好。」陆戳了戳一织的被子，「让你不提三月哥哥你也很难办吧？」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万一哪天七濑天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天哥不会突然不见的，他很爱我的，我知道。」陆的语气透着一股骄傲，不管是谁听了都会确信一个这样的事实。

    「嗯，睡觉吧，宿舍夜谈结束了。」

    「诶～这么快吗，总感觉什么都没说。」

    「早睡早起，晚安。」

    陆在黑暗中看着一织的方向，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道了晚安。

    嘛没关系，明天晚上再继续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