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偏未晚

    【爱说来说去，不过也就这样吧】

    杨佳佳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她第二天下午还有戏，哈欠连天，开门进了套间，便看到白珍妮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杨佳佳进来，才转过头望着她。

    这几天白珍妮一直和她同住，杨佳佳已经习以为常。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浴室：“你在等我吗？如果困了就先上床吧，我洗个澡也就睡了。”

    白珍妮没说话。

    杨佳佳转头看她，才发现她的眼睛通红，脸色也不对。杨佳佳将衣服放了，走到沙发坐下，看着白珍妮一张哭肿了的脸，问：“……怎么了？是你老板做什么了？”

    白珍妮的眼睛立刻又湿了，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一开口，嗓子早已哑了：“我一早就要回去了。”

    杨佳佳皱眉：“他要求的？急什么呢，多呆两天又不会死，刘年景还说过几天给你杀青开party呢。”

    白珍妮摇摇头：“我答应他杀青就回去的，现在已经逾期了。”

    杨佳佳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卸了，她歪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那就只能这样了。”

    白珍妮抬眼看着杨佳佳，眼里还含着泪，委屈而无助。

    杨佳佳斟酌着语言，作轻松地开口：“还有微信可以联系嘛，韩茵，你要明白，我们的分别本就是在所难免的，别难过了。”

    白珍妮的视线模糊了，她眨了下眼睛，泪就掉了出来，并且怎么都止不住。

    杨佳佳喉头发酸，类似的分别她真的经历过太多了，但是今天这场分别，也许是来得太突然，她心里竟也觉得难以招架。

    她并不想在白珍妮面前掉眼泪。一把年纪了，不必也不想显得如此矫情，更不想再加重这种感伤的氛围。

    因为她知道，总会过去的，总会忘记的。眼前的小姑娘，现在哭得像个泪人，但是演艺圈是个这么忙碌的世界，一旦开始了新工作，三五天内也就会忘记了。年轻人的感情新陈代谢得也快，但凡有了新对象，总不会再沉湎于她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杨佳佳张开双臂，对白珍妮说：“好了，别哭了，来抱抱。”

    白珍妮投入杨佳佳的怀抱，杨佳佳搂住她才发觉，她浑身颤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压抑内心的苦痛；忍着，连哭的声音都不发出来，只在极低声地抽泣。

    杨佳佳恍然之间才察觉，白珍妮是真的伤心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杨佳佳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忍住眼眶里的泪。她将白珍妮紧紧抱着，吸了吸鼻子，哄道：“傻妞，哭什么，又不是再不见面了。”

    白珍妮啜泣到抽搐，杨佳佳怕她憋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哎，算了，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这场就好了。”

    哭的时候被人安慰着，总是会哭得更凶。白珍妮被杨佳佳这样温柔地宠着，想到明天就再不能在剧组，在酒店和她相处，甚至连下一次见面都不知何时，心里就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痛。

    她讨厌告别，即使在最初她就知道，这一切在所难免，但是当告别突如其来，她还是难以承受。

    蓦然间，她想起了当时和唐仑的分别，她甚至没来及见唐仑最后一面。

    如此看来，现在竟也算幸运了。

    白珍妮想着，至少她能和杨佳佳享受这最后的几小时单独相处的时光，至少她能和杨佳佳好好的道别，好好地……告白。

    是啊，告白。

    她一直都没有明确地告诉过杨佳佳她的心意。即使她表现得再明显，即使杨佳佳肯定心知肚明，但是她终归没有亲口对杨佳佳说过。

    想到这，白珍妮推开杨佳佳，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睁着胀痛的眼睛，认真，虔诚地望着杨佳佳，颤声道：“佳佳姐，我喜欢你。”

    杨佳佳的眼睛也红着，猛然听到这句颤抖的告白，微微挑了挑眉，随即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甜蜜的笑容。

    白珍妮出神地看着杨佳佳，她的妆已经卸了，眼角微垂，她笑起来眼周的纹路都皱在了一起，鱼尾纹也清晰可见，一般来说杨佳佳不会让自己笑成这样——这个笑容是她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白珍妮看得出。

    杨佳佳的眼眶里也蓄满了泪，她歪头看着白珍妮，用拇指擦掉白珍妮眼角的潮湿，用沙哑的气声回：“……我知道。”

    她还笑着，但鼻头，眼睛都红了，像只大兔子。她问白珍妮：“我每部戏都传绯闻，你不知道吗？”

    白珍妮点头：“我知道。”

    杨佳佳：“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欺骗你的感情呢？”

    白珍妮摇头：“我感受得到。”

    杨佳佳：“你这么相信我？”

    白珍妮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杨佳佳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白珍妮。

    眼前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乍一看并不特别，但是极耐看，娇俏妩媚。眼神里有点小狡黠，更多的是难得的透彻，真诚。

    现在这双眼肿了，窄窄的双眼皮哭成了单眼皮，却看着更让人心动。

    杨佳佳凑过去吻了一下白珍妮的面颊，嘴唇上沾上了一点苦涩。

    她对白珍妮说：“我也喜欢你啊，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