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追求公平正义

    “消毒水味儿，闻着没。”席珏回头看二队的几人，眼神意味不明，沉声说着，“不说是废弃了很久的吗。”

    万经理一哆嗦，脚步猛地顿住，脸色唰的一下变白，颤抖地望向席珏，“席队，不会是...”

    沿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张最走在前面，推开最里头那间唯一关上的木质门。里面没窗，昏昏沉沉，透着一股子寒气，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几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或许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东西，万经理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干呕了几声，看着周围几位警察，万明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和他们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场景。他颤抖地抬起头，却在瞥见桌面的那颗完整头骨的瞬间干呕了起来。

    身边的人拍了拍万明，跟身后的人冷静说着，“小李，带万经理去外面吧。”万明完全没有推辞，巴不得现在就赶紧冲出去，试图把刚刚看到的墙上，地面上的砖缝里面没清理干净和喷溅上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液忘得一干二净。

    他见过猪被杀的场面，但对于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怕的要命。

    万明瞪大眼睛死命望着天，试图清理干净脑袋中令人印象无比深刻的那个场面，还有那味道，太渗人了。

    席珏碰了碰小王，“去叫法医。”

    心脏持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偌大的房间，彼此的呼吸可闻。席珏的四肢发凉，感觉血液逆流，冲的头皮发麻，她瞥开目光，看着身边的张最，哑声道：“还行吗。”

    张最的脸色不好看，但他还是看着席珏，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案台中间摆着一口大锅，剩下头骨和头发，席珏扶着额头，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猛然回头。

    谈易和其他法医进来的时候，扫视了现场一周，接着拍了拍席珏的肩膀，皱着眉关切问道：“还好吧。”她顿了顿，“席队，剩下的交给我们。”

    “牙齿完好，死者身份基本可以确定，等回到队里，我们这边会以最快速度把死者还原出来。”作案工具被找到，上面残留着凶手的指纹。墙上喷溅的血液，死者死前状态基本上也确定。

    席珏环视四周，看着墙上喷溅的血迹，不经意间，看见案台侧边靠近地面的三厘米的位置上的几个血点，侧过头说道，“小谈。”她指了指那上面的血点，继续道：“这里。是被害人已经倒地，而且继续遭受击打的情况下，才会喷溅到这里吧。”

    谈易点点头，稍作思考，补充道：“席队说的没错。或许被害人死前，存在先打击，倒地，继续击打，死亡，清理地面现场，碎尸的过程。”

    房间没开窗，门也持续紧闭，屋里面的血腥味道一直难以散去，让人喘不过气。席珏点点头，又把口罩向上拉了拉，碰了碰谈易的肩膀，哑声道：“先回你们法医部门，做死者身份确认。”

    “还有嫌疑人指纹采集。”

    席珏回去的心情说不出来，外面阳光正好，这几天天气持续降温，好不容易是个晴天，但这心情却尤其糟糕。

    一路上王占宁和小李皱着眉低头，也不说话，估计是刚刚那场面把他们给吓着了。

    第一次见，她几年前也会这样，那时文队会安慰她。在文队牺牲以后，就再也没人对她说那些，说别害怕。席珏缓缓抬起的手臂，最终还是落在两位年轻人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没事儿，别怕。”

    她的目光瞥向窗外，望着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的风景，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看了一眼备注，下意识向上划了下屏幕。是一张图片，席珏嘴角一弯，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背景是家里的厨房，图片是一块小蛋糕，挺好看的。

    刚想回复，那头又发来消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

    席珏眼皮一跳，又滑到刚刚那张图片，看了很久，放大，再仔细看，边笑着边打字说道：好看。

    林棹生手巧，做什么都细致，之前给席珏做的那几道菜，单单看上去就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了。

    那头半天也没有回复。

    等了很久手机也暗下去，席珏刚想说今晚不回去吃，这头的案子有点急。

    那边忽然发来一张照片。她目光刚瞥到，猛地轻咳了一下，马上侧过身，把手机屏幕挡的严严实实，直到确定后座那几个家伙看不见。

    他们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席珏点开上面的图片，放大看，看着愣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保存键。

    她嘴角弯起来，忽然心情好了起来。于是在车里动了动，整理了下衣摆，面着笑意地看着窗外，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图片，又把手机解锁，在相册里面继续看了又看。

    此刻被席队盘烂的那张照片，正好好的躺在收藏里面。席珏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咳了一声，向那头发着消息。

    xi00：耍什么流氓。

    Linnnnn：......席队，你这样会没有对象的。

    xi00：有您一个，我就够够了。

    忽然想到自己是发了一句什么东西，席珏二郎腿忽然从座位上跳起，一下磕在车上，她闷哼了一声，立马撤回刚刚自己没过脑发的那句话。

    我靠，这不就承认他俩的关系了吗。

    席珏暗暗骂着自己傻逼，怎么面对林棹生时候，智商总是直线下降。

    再这样她真的不用再当警察了。

    还好那头没看见，林棹生半天发来一个问号，配了个字，啥。

    xi00：什么也不是。晚上有案子要处理，不回家吃晚饭，如果超过十一点没回，你就自己洗洗睡吧。

    席珏猛地想起什么，别别扭扭地又敲了几个字，“蛋糕给我留着，明天吃。”

    这回那小孩儿不会失望了吧。

    警局门口停了车，席珏一队人下车，回大楼的时候遇见了吴鹏，他跟席珏打招呼，看了看二队的其余几个人，表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还没等问什么，便听见席珏面带严肃说道：“第一现场找到了，技术部门正在进行信息比对，结果应该很快就出来。”

    吴鹏瞪大眼睛，惊讶道：“我靠，席队。还真让你说中了，阳南的屠宰场真有线索。”

    席珏拍了拍身边的小王，挑了挑眉道：“哎哎，是我们队员的功劳。”王典明抬头对上席珏的眼睛，望见他们队长眼底里面的笑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应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走。”席珏冲二队的人说道，“还有不少活儿，今天有得忙了。”

    吴鹏回过头，深深望着席队一众人离开的背影，迎着风点燃一支烟，神色复杂。

    曾经他瞧不上席珏，对她存着刻板印象，觉得她是个女的，岁数小，凭什么和他一起任队长。后来他在一件件案子中，认识到了她的能力及努力。

    面对危险时候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办公室总是夜里亮着的那盏灯，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时的那一腔赤诚与热忱，在保护女性受害者尊严时的坚定，吴鹏感到自愧不如。

    他为自己曾经的狂妄自大，和对女性存在的刻板印象，而感到无比羞愧。

    是错误就要努力改正，是席珏曾经在大会上说的，他记得清楚。他把这句话送给自己，并且会一直记得。

    因为席珏值得，也配得上所有的荣誉，她该是警察队伍的骄傲。

    早已经过了食堂饭点，张最说一起到外面的餐馆吃几口再回去办案子，不能老是吃泡面，还有那七七八八的东西，“胃哪能受得了。”说这话的时候张最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席珏，她努了努嘴，意思我这胃又不是吃泡面吃的。

    但席珏还是非常认可张最刚刚说的，出去吃点好的。她点点头，在办公室喊了一声，“我们去附近那家绝美味吧，上次都说好吃那家。我请，大家随便吃。”席珏摸出工资卡，在上面点了点，笑道：“把里面的钱吃没了算。”

    引起一片欢呼声。

    突然小李诺诺说道：“席队，我可真不吃rou了。刚刚我还和典明说，真的现在一看rou就想呕。”

    还没走出阴影呢，席珏嘴角一勾，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那给你吃猪脑。”

    李占宁一阵哀嚎，然后大声在办公室里面喊着，“席队你杀了我吧。”他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在屠宰场的那颗头，难受得要死，五官都要拧在一起。

    结果就是被大家轮番嘲笑。

    吃过饭之后回到队里继续办案。席珏把外套搭在凳子上，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圈画着证据，正在几个人讨论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进。”

    “席队。”来人是谈易，她冲着席珏挑了挑眉，笑道：“好消息。”

    二队的人纷纷屏住呼吸，这些天来实在焦头烂额，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死者身份确定了，是江萍。凶手指纹也与张东成匹配。”

    “同时，在废弃厂房里面，还发现了王月帆的指纹，左手拇指。”

    席珏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猛地一下子从桌子前起来，快步走到谈易面前。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听见二队人的欢呼，看见大家紧紧抱在一起。

    眼睛的景象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外头阳光正烈，顺着窗户长的玻璃照进席珏的办公桌上，她感到整个人都暖和了。跟着二队的欢呼声，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抬起手拍了拍谈易的肩膀，“你们辛苦了。”

    席珏转身，望向二队，一字一顿道：“大家都辛苦了。”

    案子总算结了。

    张东成故意杀人、纵火，强jian证据确凿，涉及非法经济犯罪，为掩盖罪行和逃避法律追究而杀害被害人，应当依法严惩。

    张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且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被渝城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共犯王某因已死亡，故不再追究刑事责任。

    局里特意给席珏放了假，加上之前生病没修完的假期，总共被批了十五天。

    “经过多日连续作战，渝城市公安局西江分局刑警大队将两年前的命案和此起碎尸案同时破获。攻坚命案积案，不仅还法律以公正，也给死者及其家人交代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