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彷徨，龙吟堂

    四人双修之后，命约缔结终于完成，师徒三人心中的巨石也随之落下。唯有兰珊被青宇抱起侧坐于他怀里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这荒唐的梦让她羞耻又快活，却也在她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臀下，男人坚实的腿部肌rou带着让人心安的温热，一切梦得如此逼真。

    可就是因为逼真，反倒令她心底的愧疚更加无处安放。

    百川为她穿衣时，她又有些昏沉了，像是睡意再度袭来。

    凌若谷在她面前蹲下，年轻冷峻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她时微微发亮。他握住她的手后，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温暖的掌心蹭着她微凉的膝头，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她下意识对他笑了笑，感觉眼皮子格外沉重。

    可是在梦里，人怎么还会这么想睡？‘如果她又睡过去后，还会做什么梦中梦吗？

    那如果到了另一重梦里，还会有青宇他们陪着她吗？

    她浑身软绵绵的，思绪也是飘忽不定的。她想起自己看到敖潭渡劫失败后重伤昏迷时的恸哭，想起自己构思骗取真心血的计划时的辗转反侧，想起自己接近这师徒三人时的步步为营，想起白蛇对她说，“我兜着你。”……

    记忆中的片段洋洋洒洒，她忽然想哭。

    她从凌若谷掌中抽出一只手，抓住百川的衣袖。

    温柔的男子正在整理她的衣带，侧身弯腰看着她，“怎么了？”

    少女的眼中闪过迷茫的不安，“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她低语道，纤巧的玉手很勉强地攥住了他的三根手指，抓得很紧，甚至有些轻微地颤抖。

    百川看了一眼师傅与师弟，见二人都不曾开口点破，他也便继续哄她，“这是梦，不好吗？”他覆掌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她却依恋地侧头用脸颊摩挲他的掌心，于是他的手掌一时间也不舍离开。

    百川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迷，目露询问。

    少女沉默了一瞬，继而眼神又重归坚定。

    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又好似趁着是梦中不用顾忌，而终于有了勇气，她又伸手去拉住青宇的手。

    三个男人都默默看着她。

    兰珊的胸口轻轻起伏，像是呼吸不过来，又似乎是在酝酿如何开口。青宇不知她怎么了，揽住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严肃的面庞上闪过担忧。

    兰珊抬头先是看向青宇的眼睛，但随即又像是逃避似地看向百川，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再次游移，与凌若谷对视了一刹。最终，她低下了头，再次抬起头来时，还是将如鲠在喉的话说出了口，“你们不要给我真心血，因为，我一直在骗你们，我是为了救……”

    禁词咒令她说不出敖潭的名字，她仰头看着他们，流下一滴清泪。

    果然，哪怕是在梦里，她都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她真为自己感到不耻，也真为他们感到不值。

    百川替她擦去眼泪，安抚地抱了抱她。师徒三人只以为她是从情愿的影响中短暂地清醒过来，也以为她未尽之言是指，她是要那三滴真心血去救幕后指使她的蛇妖。

    “其实，我……”她的声音发着抖，一张口就哭腔甚浓，很显然，她的情绪太不稳定，青宇抬手点了她的睡xue，不愿她在此事上再多费神。

    那蛇妖之后由他们去收拾，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下一步，去禁地之峰山腰处的祭坛，将真心血顺利交付给兰珊，从而修补她受损的魂魄，化解情愿。

    对于体弱的少女来说，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如今需要多休息一会儿。

    而与此同时，无垢城用来接待贵宾的虚清大殿中，北华真人也屏退众人，正面露严肃地与远道而来拜访的国师谭交谈着。

    “自我无垢城开宗立派起，禁地之峰就矗立于此，既庇佑天下苍生，也与我派佑天大阵息息相关，如今的确日渐变弱，只是，不知国师大人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从源头得知。”

    “此话何意？”

    “万年之前，这禁地之峰的原身乃是一条虺，亦称小龙，也就是，一条蛇。但千年之前，它即将成神时已化作应龙，而我乃龙族后裔，与之同脉，是以知晓内情。”

    北华真人面上闪过一丝讶然，与他对面而坐的国师大人，身着鸦羽之色的绣金长袍，容貌观之不过二十五六的青年模样，但气质着实不凡，身上的气息非常神秘，似人非人，似仙非仙。

    他虽为人臣，气度却直逼修道大能，举手投足又贵不可言，北华原本揣测，他可能是哪个仙族遗落在尘世的传人，此刻听闻对方竟是世间罕见的龙族之后，难免惊讶。

    而国师谭像是为了验证自身所言，垂眸而坐，抬手捏了个指诀，一声长啸凭空响起，却又仿若流火可循其迹，绕了大殿内一圈后，才回到他本人身边，继而渐渐平息。

    陪同国师而来的风里峭被震得脸色微白，双耳嗡嗡，但却十分恭敬地对北华真人说道，“此声不会波及殿外，请您放心。”

    北华眼中也流露出震撼之色，这绝对是现世难得一闻的上古之音，他看向国师谭问：“这是，龙吟？”

    对方堪堪抬眸，鳞波沉静的眼眸中，昙花一现的玄金竖瞳慢慢变回了人类瞳仁的形状，唯有眸色依旧深得仿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