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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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寿的训练在第二天的凌晨如约而至。 燕和正睡得迷瞪，被人一下子提溜了起来，他下意识就要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三寿黑色的眼睛在没有点灯的房间里闪闪发亮。 “不，不要，说话。” 都要吓死了还不要说话！ 燕和使劲把三寿的手从自己嘴上掰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 “为什么这么早？”他伸了个懒腰，一边系着衣服一边问三寿。 “现在有，有时，时间。”三寿拿出一个包袱，放到燕面前，“背，背上。” 燕和接过包袱，手里一沉，他差点没拿住，“你这都装的什么？” “别，别管，”三寿挥挥手，示意他背上，“现在来，来抓，抓我！”然后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燕和一头雾水，但还是照他的要求做了，只是他很快就发现，根本追不上那孩子，他太快了，而且自己背着无比沉重的包，走一步就要费很大的力气，更别提跑起来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三寿终于停了下来，他把燕和带到了一片森林，凌晨的森林一片寂静。 “来，打败我。” 还没等燕和喘口气，三寿又发出了新的指令，他迅速击向燕和，根本来不及反应，燕和就被打倒在地上。 “你等会……”燕和喘着粗气，支起身子，“都不给人休息的时间？” “不，不能休。”三寿持续出击，燕和赶紧躲避，虽然他努力提高速度，但他哪是三寿的对手，光剩挨打了。 等天大亮，三寿终于说今天的课结束的时候，燕和已经累到站不起来了。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吗？” “变，变强。”三寿看着他，目光澄澈。 燕和本想抱怨的话语哽在了喉咙。 是的，他要变强。 但这只是开始，从那天以后，三寿每天凌晨都来找燕和，看他累个半死才肯放人。 在第七天的时候，三寿并没像往常一样又让他撵自己来，而是给了他一张纸。 “这是什么……？”燕和皱着眉看着纸上的笔画，左看又看也没看明白。 “你，不，不认字吗？”三寿惊讶道。 燕和摇摇头，穷人哪有闲钱和闲时间认字，会写自己名字就已经不容易了。 “兵，征兵。”三寿倒是没纠结在认不认字上，他拿过征兵启示，指了指燕和，“你去。” “我去？”燕和看着他，“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三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涉及到殿下，他就成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头苍蝇。 “好，我去。”燕和把征兵启示叠起来掖进衣服装好。 征兵的过程很简单，只要是没有残疾的适龄男青年，都可以参军。现在边境不太平，每隔几年就要招人，原先是三儿及其以上的家庭每户出一人，今年开始已经是两儿及其以上就要出人了。 燕和站在门口，看着其他人和家人依依惜别，又看了看孤零零的自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燕和一扭头，居然是三寿。 “你……怎么来了？” 三寿今天难得梳了头，比平时乱糟糟的样子看着精神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梳的整齐，看上去好像比之前矮了点。 “我，还会来的。”他这次说地很慢，没有结巴。 燕和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会代替家人来看自己，很为他的义气感动，但等到凌晨又看见三寿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还会来的”。 他居然能摸到军营来！ 新兵训练后就迎来了分营考试，甲等可以进入由将军亲自带领的精兵队，末等就只能去当后勤。 “将军是……？” “齐王殿下啊！只是殿下亲民，军营之中不想展示皇亲国戚的身份，所以让大家称呼为将军，”旁边的小兵露出崇拜的目光，“虽然她是女人，但她的能力，大家心服口服，能进她那支队伍，是所有热血男儿的梦想！” 齐王……这么说来，很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她……” “听说她最近又击退了一波外敌……” 最近？也有可能，毕竟之前就说要待不了太久，这段时间自己起早贪黑地训练，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 燕和忽然想起那天傍晚的晚霞，也许那时她是想和自己说点什么的。 分营考试在演武场举行，此次分营由齐王亲自监考，广大兵士激动非常，个个摩拳擦掌，渴望拔得头筹，被齐王选中。 燕和虽然也想被选中，但他的目的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想要知道杀母仇人是谁，他自从跟了齐王之后，反而还不如没跟之前见的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齐王的把戏。 他看了一眼坐在考官席上的齐王，此刻她也正看着他，目光平和安静，但好像看了很久的样子，看见燕和过来，也没有转移视线，最后还是他先放弃四眼对望，扭过头去。 “黑了，但是壮实点了，不像之前的白条鸡样，”李季姜微微偏头，“看来你教导有方。” “谢，谢殿下。”三寿在暗处小声回道。 比试分十组进行，所有参与者在轮流比赛中赋分，并按分数进行排位，最后选出前五十人进入精锐。 为了得到齐王青睐，大家可谓使出浑身解数，尽力表现，燕和仗着之前和三寿的练习，竟然也没有输的太惨，占据了中间的位置。 只是要想进到前五十，还是有些困难。 李季姜正有点百无聊赖，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人，那人三招之内就打败了对手，引得场外一片欢呼。 但李季姜没有看见好苗子的欣喜，只是轻叹了口气，让人把他叫上来。 “魏昀！将军找你！” 周围起哄声一片，魏昀在大家的羡慕嫉妒恨中离去了。燕和也在人群中，他抬头，正好看见李季姜直接上手把魏昀拉了过去，他赶紧移开目光。 魏昀和他不一样，衣服光鲜亮丽，一看就是优秀家族出身，武功很好，形象也是阳光帅气，如果齐王对他有兴趣大概也是正常的吧…… 擂鼓响起，又一场比试要开始了。 “迟昀。”李季姜看着魏昀，念出他的本名，“我记得迟敬不让你参军啊。” “兄长迂腐，哪个男子汉好儿郎不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迟昀虽然面上笑嘻嘻，但是他还是瞟了瞟周围，看看兄长有没有来。 “不用看了，”李季姜微笑道，“本王已经派人叫了，大概不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你亲爱的兄长了。” “jiejie！”迟昀听说迟敬要来，一下子慌了神，他摆出一副苦瓜脸，“jiejie不能叫兄长来，兄长要是来，定会打死我……” “那你为什么非要来？”迟敬愠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迟昀打了个哆嗦，赶紧躲到李季姜后面去。 “jiejie救我。” “你们的家事，本王还是不掺和了。”李季姜转了个身，把满脸写着拒绝的迟昀丢给迟敬，自己走回看台。 燕和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应该说，已经快结束了。 虽然燕和卯足了劲儿，但他能感到自己体力的流失，他的对手是一个之前当过山贼的大哥，身宽体胖，健壮如牛，从体型看就和自己天差万别。 他要输了。 但他还要使出全力给出最后一击再倒下，就在他冲过去挥拳出击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对方的拳头已经朝他脸上袭来。 燕和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他听见了一声“扑通”的声音。 小山般的壮汉就这么倒了下来。 燕和看着自己刚刚收回的拳头。 明明……他还没碰到呢…… 他下意识抬头，但看台上并没有人。 李季姜拍了拍手，继续坐回去看“兄友弟恭”了，仿佛无事发生。 迟敬修理完迟昀，走到她旁边，有点欲言又止。 “就知道瞒不过你，”李季姜挠了挠头，“但是怎么样，是不是本王这套cao作还挺天衣无缝的？” “……”迟敬实在没看出来拿个弹弓给人打晕了怎么就天衣无缝了，但看别人好像的确都没看出来，那可能还是的确挺天衣无缝的。 “他到底哪招你这么喜欢？” “嗯……身体？”李季姜摸着弹弓，准备打向燕和的另一个对手。 “你不是已经不再迷恋男色了，”迟敬有些无奈，“怎么忽然又……” “谁知道呢……可能老毛病又犯了……”李季姜又“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 迟敬刚想劝她，忽然看见她握着弓的手在抖。 “你……” “不都说了老毛病犯了，”李季姜放下弓，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还好，还不太严重。” “什么时候的事？”迟敬脸上浮出忧虑之色，“那场大火？” “……是，我本以为已经好了，”李季姜叹了口气，“但没想到，那天之后就又开始了，我一开始以为忍忍就行，没想到前俩天上战场的时候，剑差点掉地上……” 她的心魔又卷土重来了。 “是那个叫燕什么的是吧……我现在直接给你绑过去就完了。”迟敬说罢就要走，却被李季姜叫住。 “不用你，他会来的。” 燕和在一片哗然中排名飞速上升，这个没人看好的毛头小子，居然在最后挤进了前五十名。 但燕和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他总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巧到好像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但要说谁故意安排，大概只有那一位了。 他走进将军营帐的时候周围居然没有人，好像是特意等待着谁一样。 “齐王殿下，燕和来……” “来找我？”李季姜从外边进来，正好看见他，“什么事？” 她好像刚洗过脸，水珠还挂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照耀下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燕和跟着李季姜进了营帐，“燕和想问，今天比试中……” “是我动的手脚。”李季姜连场面话都没说，就直接承认了，到了晚上，她的手抖得厉害，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她把手缩回袖子。 “本王需要你离近一点，以一种合理的方式。” “比如，成为本王的床伴。”